坎坷记愁（3）
颇暖，织绒袍哗叽短褂犹觉其热，此辛酉正月十六。夜宿锡山客旅，赁被卧。晨趁江阴航船，路逆风，继微雨。夜至江阴江口，春寒彻骨，沽酒御寒，囊罄。踌躇终夜，拟卸衬衣质钱渡。十九北风更烈，雪势犹浓，禁惨泪落，暗计房资渡费，敢再饮。正寒股栗间，忽见老翁草鞋毡笠负黄包，入店，目视余，似相识者。余曰：“翁非泰州曹姓耶？”答曰：“。非公，死填沟壑矣！今恙，诵公德。今相逢，何逗留此？”盖余幕泰州曹姓，本微贱，姿色，已许婿，势力者放债谋其，致涉讼，余调护，仍归许，曹即投入公隶，叩首谢，故识。余告投亲遇雪由，曹曰：“明晴，顺途相送。”钱沽酒，备极款洽。二十晓钟初，即闻江口唤渡声，余惊，呼曹济。曹曰：“勿急，宜饱食登舟。”乃代偿房饭钱，拉余沽。余连逗留，急欲赶渡，食咽，强啖麻饼两枚。及登舟，江风箭，四肢战。曹曰：“闻江阴缢靖，其妻雇舟往，必俟雇者始渡耳。”枵腹忍寒，午始解缆。至靖，暮烟四合矣。曹曰：“靖公堂两处，访者城内耶？城外耶？”余踉跄随其，且且曰：“实知其内外。”曹曰：“则且止宿，明往访耳。”进旅店，鞋袜已泥淤湿透，索火烘，草草饮食，疲极酣睡。晨，袜烧其半，曹代偿房饭钱。访至城，惠尚未，闻余至，披衣，见余状惊曰：“舅何狼狈至此？”余曰：“姑勿问，银乞借二金，先遣送者。”惠香饼二圆授余，即赠曹。曹力却，受圆。余乃历述遭，并言。惠曰：“郎舅至戚，即宿逋，亦应竭尽绵力，航海盐船新被盗，正盘帐，挪移丰赠，勉描番银二十圆偿旧欠，何？”余本奢望，遂诺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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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住两，已晴暖，即归计。二十五仍回华宅。芸曰：“君遇雪乎？”余告苦。因惨曰：“雪，妾君抵靖，乃尚逗留江口。幸遇曹老，绝处逢，亦谓吉相矣。”越数，青君信，知逢森已揖山荐引入店，荩臣请命吾父，择正月二十四将伊接。儿粗，分离至此，令终觉惨伤耳。
二月初，暖风，靖江项薄备装，访故胡肯堂邗江盐署，贡局众司公延入局，代司笔墨，身稍定。至明壬戌八月，接芸书曰：“病体全廖，惟寄食非亲非友，终觉非久长策，愿亦邗，睹平山胜。”余乃赁屋邗江先春门外，临河两椽，至华氏接芸。华夫赠奚奴曰阿双，帮司炊爨，并订结邻约。
已十月，平山凄冷，期春游。满望散调摄，徐图骨肉重圆。满月，贡局司忽裁十五，余系友友，遂亦散闲。芸始犹百计代余筹画，强颜慰藉，未尝稍涉怨尤。至癸亥仲春，血疾。余欲再至靖江将伯呼，芸曰：“求亲求友。”余曰：“此言虽，亲友虽关切，皆闲处，顾遑。”芸曰：“幸已暖，途阻雪虑，愿君速速回，勿病念。君或体安，妾罪更重矣。”已薪水继，余佯雇骡安其，实则囊饼徒步，且食且。向东南，两渡叉河，约八九十，四望村落。至更许，见黄沙漠漠，明星闪闪，土祠，高约五尺许，环短墙，植双柏，因向神叩首，祝曰：“苏州沈某投亲失路至此，欲假神祠宿，幸神怜佑。”移石香炉旁，身探，仅容半体。风帽反戴掩，坐半身，膝外，闭目静听，微风萧萧已。足疲神倦，昏睡。及醒，东方已白，短墙外忽步语声，急探视，盖土赶集经此。问途，曰；“南十即泰兴县城，穿城向东南十土墩，八墩即靖江，皆康庄。”余乃反身，移炉原位，叩首谢。泰兴，即车附。申刻抵靖。投刺焉。良久，司阍者曰：“范爷因公往常州矣。”察其辞色，似推托，余诘曰：“何归？”曰：“知。”余曰：“虽亦将待。”阍者余，私问曰：“公与范爷嫡郎舅耶？”余曰：“苟非嫡者，待其归矣。”阍者曰：“公姑待。”越三，乃回靖告，共挪二十五金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