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十六）（4）
双灯
魏运旺，益盆泉，故世族。式微供读。二十余废，岳业酤。夕独卧酒楼，忽闻楼踏蹴声，惊悚听。声渐近，循梯，步步繁响。何，双婢挑灯，已至榻。少书，导郎，近榻微笑。魏愕怪。转知狐，毛森竖，俯首敢睨。书笑曰：“君勿见猜。舍妹与因，便合奉。”魏视书，锦貂炫目，惭形秽，知。书率婢，遗灯竟。魏细视郎，楚楚若仙，甚悦。惭怍游语。顾笑曰：“君非抱本头者，何措气？”遽近枕席，暖怀。魏始破颜，捋裤相嘲，遂与狎昵。晓钟未，双鬟即引。复订夜约。至晚果至，笑曰：“痴郎何福，费钱，此佳妇，夜夜投。”魏喜，置酒与饮，赌藏枚，十九赢。乃笑曰：“知妾握枚，君猜，则胜，否则负。若使妾猜，君赢。”遂其言，通夕乐。既将寝，曰：“昨宵衾褥涩冷，令耐。”遂唤婢袱被，展布榻间，绮縠香软。顷，缓带交偎，口脂浓射，真数汉温柔乡。此，遂常。
半魏归，适月夜与妻话窗间，忽见郎华妆坐墙头，相招。魏近，援，逾垣，告曰：“今与君别矣。请送数武，表半载绸缪。”魏惊叩其故，曰：“姻缘定数，何待。”语次，至村外，婢挑双灯待，竟赴南山，登高处，乃辞魏言别。留，遂。魏伫立彷徨，遥见双灯明灭，渐远睹，怏怏反。夜山头灯火，村悉望见。
捉鬼射狐
李公明，睢宁令襟卓先公，豪爽馁怯，新城王季良内弟。季良楼阁，往往见怪异。公常暑月寄宿，爱阁晚凉。或告异，公笑听，固命设榻，主言。嘱仆辈伴公宿，公辞曰：“平解怖。”主乃使炷香炉，请衽何趾，始息烛覆扉。公枕移，月色见几茗碗，倾侧旋转，坠亦休。公咄，铿立止。若拔香炷，炫摇空际，纵横花缕。公叱曰：“何物鬼魅敢尔！”裸裼榻，欲捉。足觅床，仅履，暇冥搜，赤足挝摇处，炷顿插炉，竟寂兆。公俯身遍摸暗陬，忽物腾击颊，觉似履状，索，亦殊。乃启覆楼，呼爇火烛，空物，乃复寝。既明，使数搜履，翻席倒榻，知。主公易履。越偶仰首，见履夹塞椽间，挑拨，则公履。
公益，侨居淄川孙氏。綦阔，皆置闲旷，公仅居其半。南院临高阁，止隔堵，见阁扉启闭，公亦置念。偶与话庭，阁门，忽北坐，身满三尺，绿袍白袜。众指顾，亦。公曰：“此狐。”急取弓矢，阁欲射。见，哑哑揶揄声，遂复见。公捉刀登阁，且骂且搜，竟睹，乃返。异遂绝。公居数，平安恙。公长公友三，余姻，其目睹。异史氏曰：“予晚，未奉公杖履。闻父老，约慷慨刚毅丈夫。观此二，概睹。浩存，鬼狐何哉！”
蹇偿债
李公明，慷慨施。乡王卓，佣居公。其少游惰，操农务，屡贫。技，常役务，每赍厚。晨炊，向公哀乞，公辄给升斗。告公曰：“受厚恤，三四口幸饿殍，何久？乞主贷绿豆石资本。”公忻授。卓负，余，偿，及问，豆资已荡矣。公怜其贫，亦置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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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读书萧寺。三余，忽梦卓曰：“负主豆直，今投偿。”公慰曰：“若索尔偿，则平负欠者，何算数？”卓愀曰：“固。凡少受千金，报。若端受资助，升斗且容昧，况其哉！”言已竟。公愈疑。既白公曰：“夜牝驴产驹，且修伟。”公忽悟曰：“毋驹乃王卓耶？”越数归，见驹，戏呼王卓，驹奔赴，若知识。此遂名。公乘赴青州，衡府内监见悦，愿重价购，议直未定。适公务，急待，遂归。逾岁，驹与雄马枥，龁折胫骨，疗。牛医至公，见，谓公曰：“乞驹付，朝夕疗养，需岁月。万痊，直与公剖分。”公请。数月，牛医售驴钱千八百，半献公。公受钱顿悟，其数适符豆价。噫！昭昭债，冥冥偿，此足劝矣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