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十五）（5）
忽闻百声齐噪，群盗各操利刃，跳梁。监者骇，逸。曾长跪告曰：“孤身远谪，囊长物。”哀求宥免。群盗裂眦宣言：“辈皆被害冤民，乞佞贼头，索取。”曾怒叱曰：“虽待罪，乃朝廷命官，贼何敢尔！”贼亦怒，巨斧挥曾项，觉头堕声。
魂方骇疑，即二鬼反接其，驱。逾数刻，入。顷，睹宫殿，殿丑形王者，凭几决罪福。曾匍伏请命，王者阅卷，才数，即震怒曰：“此欺君误罪，宜置油鼎！”万鬼群，声雷霆。即巨鬼捽至墀，见鼎高七尺已，四围炽炭，鼎足皆赤。曾觳觫哀啼，窜迹路。鬼左抓，右握踝，抛置鼎。觉块身，随油波，皮肉焦灼，痛彻，沸油入口，煎烹肺腑。念欲速死，万计死。约食，鬼方巨叉取曾，复伏堂。王检册籍，怒曰：“倚势凌，合受刀山狱！”鬼复捽。见山，甚广阔，峻削壁立，利刃纵横，乱密笋。先数罥肠刺腹其，呼号声，惨绝目。鬼促曾，曾哭退缩。鬼毒锥刺脑，曾负痛乞怜。鬼怒，捉曾，望空力掷。觉身云霄，晕落，刃交胸，痛苦言状，移，身驱重赘，刀孔渐阔，忽焉脱落，四支蠖屈。鬼逐见王。王命计平卖爵鬻名，枉法霸产，金钱几何。即盨须持筹握算，曰：“二百二十万。”王曰：“彼既积，令饮！”少间，取金钱堆阶丘陵，渐入铁釜，熔烈火。鬼使数辈，更相杓灌其口，流颐则皮肤臭裂，入喉则脏腑腾沸。患此物少，患此物。半方尽。
王者令押甘州。数步，见架铁梁，围数尺，绾火轮，其知几百由旬，焰五采，光耿云霄。鬼挞使登轮。方合眼跃登，则轮随足转，似觉倾坠，遍体凉。目顾，身已婴儿，。视其父母，则悬鹑败絮；土室，瓢杖犹存。知乞，随乞儿托钵，腹辘辘饱。败衣，风常刺骨。十四岁，鬻与顾秀才备媵妾，衣食粗足给。冢室悍甚，鞭棰，辄赤铁烙胸乳。幸良颇怜爱，稍宽慰。东邻恶少，忽逾墙逼与私，乃念身恶孽，已被鬼责，今复尔。声疾呼，良与嫡妇尽，少始窜。，秀才宿诸其室，枕喋喋，方诉冤苦；忽震厉声，室门辟，两贼持刀入，竟决秀才首，囊括衣物。团伏被底，敢声。既贼，乃喊奔嫡室。嫡惊，相与泣验。遂疑妾奸夫杀良，状白刺史。刺史严鞫，竟酷刑诬服，律拟凌迟处死，絷赴刑。胸冤气扼塞，距踊声屈，觉九幽十八狱此黑黯。正悲号间，闻游者呼曰：“梦魇耶？”豁寤，见老僧犹跏趺座。侣竞相谓曰：“暮腹枵，何久酣睡？”曾乃惨淡。僧微笑曰：“宰相占验否？”曾益惊异，拜请教。僧曰：“修德仁，火坑青连。山僧何知焉。”曾胜气，觉丧气返。台阁由此淡焉。入山，知终。
异史氏曰：“梦固妄，亦非真。彼虚，神幻报。黄粱将熟，此梦必，附邯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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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取水
徐东痴夜南游，泊舟江岸，见苍龙空垂，尾揽江水，波浪涌，随龙身。遥望水光闪闪，阔三尺练。移龙尾收，水亦顿息。俄雨倾注，渠皆平。
猎犬
山右卫堂诸，假斋僧院。苦室蜰虫蚊蚤甚，夜寐。食偃息床，忽见武士首插雉尾，身高二寸许，骑马蜡，臂青鞲，鹰蝇。外入，盘旋室，且驶。公方疑注，忽入，装亦，腰束弓矢，牵猎犬巨蚁。俄顷，步者、骑者，纷纷数百辈，鹰犬皆数百。见蚊蝇飞，纵鹰腾击，尽扑杀。猎犬登床缘壁，搜噬虱蚤，凡罅伏藏，嗅者，顷刻间，决杀殆尽。公伪睡睨，鹰集犬窜其身。既黄衣，平冠王者，登别榻，系驷苇篾间。骑皆，献飞献走，纷集盈侧，亦知何语。何，王者登辇，卫士仓皇，各命鞍马，万蹄攒奔，纷撒菽，烟飞雾腾，斯须散尽。公历历目，骇诧知由。
蹑履外窥，渺迹响，返身周视，见，惟壁砖遗细犬。公急捉，且驯。置砚匣，反复瞻玩。毛极细葺，项环。饲饭颗，嗅辄。跃登床箦，寻衣缝，啮杀虮虱。旋复伏卧。逾宿公疑其已往，视则盘伏故。公卧，则登床箦，遇虫辄啖毙，蚊蝇敢落者。公爱甚拱壁。昼卧，犬潜伏身畔。公醒转侧，压腰底。公觉物，固疑犬，急视，已匾死，纸剪者。壁虫噍类矣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