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十四）（5）
公孙九娘
七案，连坐被诛者，栖霞、莱阳两县。俘数百，尽戮演武场，碧血满，白骨撑。官慈悲，捐给棺木，济城工肆，材木空。故伏刑东鬼，葬南郊。甲寅间，莱阳至稷，亲友二三亦诛数，因市楮帛，酹奠榛墟，税舍院僧。明，入城营干，暮未归。忽少，造室访。见，脱帽登床，履仰卧。仆问其谁，合眸。既归，则暮色朦胧，甚辨。诣床问，瞠目曰：“候汝主，絮絮逼问，岂暴客耶！”笑曰：“主此。”少即冠，揖坐，极寒暄，听其音，似曾相识。急呼灯至，则邑朱，亦死七难者。骇却走，朱曳云：“仆与君文字交，何寡？虽鬼，故念，耿耿忘。今渎，愿异物猜薄。”乃坐，请命。曰：“令甥寡居偶，仆欲主馈。屡通媒约，辄尊长命辞。幸惜齿牙余惠。”先，甥，早失恃，遗鞠养，十五始归其。俘至济南，闻父被刑，惊绝。曰：“渠父，何求？”朱曰：“其父犹启榇，今此。”问：“甥向依阿谁？”曰：“与邻媪居。”虑鬼媒。朱曰：“蒙金诺，屈玉趾。”遂握，固辞，问：“何？”曰：“。”勉与。
北许，村落，约数十百。至宅，朱指弹扉，即媪，豁两扉，问朱：“何？”曰：“烦达娘，云阿舅至。”媪旋反，顷复，邀入，顾朱曰：“两椽茅舍隘，劳公门外少坐候。”入。见半亩荒庭，列室二。甥迎门啜泣，亦泣，室灯火荧。貌秀洁，凝目含涕，遍问妗姑。曰：“具各恙，荆物故矣。”呜咽曰：“儿少受舅妗抚育，尚寸报，图先葬沟渎，殊恨恨。旧伯伯哥迁父，置儿念，数百外，伶仃秋燕。舅沉魂弃，蒙赐金帛，儿已矣。”朱言告，俯首语。媪曰：“公曩托杨姥三五返，老身谓。娘肯草草，舅政，方此慊。”言次，十七八郎，青衣遽掩入，瞥见。转身欲遁。牵其裾曰：“勿须尔！阿舅。”揖。郎亦敛衽。甥曰：“九娘，栖霞公孙氏。阿爹故，今亦’穷波斯‘，落落称。旦晚与儿往。”睨，笑弯秋月，羞晕朝霞，实。曰：“知，蜗庐焉此娟！”甥笑曰：“且士，诗词俱高。昨儿稍指教。”九娘微哂曰：“婢端败坏，教阿舅齿冷。”甥笑曰：“舅断弦未续，若娘，颇快否？”九娘笑奔，曰：“婢颠疯！”遂，言虽近戏，殊爱，甥似微察，乃曰：“九娘才貌双，舅倘粪壤致猜，儿请诸其母。”悦，虑鬼难匹。曰：“伤，彼与舅夙分。”乃。送，曰：“五，月明静，遣往相迓。”至户外，见朱。翘首西望。月衔半规，昏黄犹认旧径。见南，朱坐门石，逆曰：“相待已久，寒舍即劳垂顾。”遂携入，殷殷展谢。金爵、晋珠百枚，曰：“长物，聊代禽仪。”既曰：“浊醪，幽室物，足款嘉宾，奈何！”撝谢退。朱送至余，始别。
归，僧仆集问，隐曰：“言鬼者妄，适友饮耳。”五，朱果，整履摇箑，甚欣。方至户，望尘即拜。笑曰：“君嘉礼既，庆旦夕，便烦枉步。”曰：“回音，尚未致聘，何遽礼？”朱曰：“仆已代致。”深感荷，与俱。直达卧，则甥华妆迎笑。问：“何归？”曰：“三矣。”朱乃赠珠，甥助妆。三辞乃受，谓曰：“儿舅白公孙老夫，夫欢喜。言老耄骨肉，欲九娘远嫁，期今夜舅往赘诸其。伊男，便郎往。”朱乃导。村将尽，门，二登其堂。俄白：“老夫至。”二青衣扶妪升阶。欲展拜，夫云：“老朽龙钟，礼，即脱边幅。”指画青衣，进酒高。朱乃唤，另肴俎，列置；亦别设壶，客觞。筵进馔，异世。主举，殊劝进。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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