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二）（3）
异史氏曰：“乡愦愦，憨状掬，其见笑市哉。每见乡称素丰者，良朋乞米，则怫，且计曰：‘数资。’或劝济危难，饭茕独，则忿，计曰：‘此十五食。’甚父兄弟，较尽锱铢。及至淫博迷，则顷囊吝；刀锯临颈，则赎命遑。诸此类，正胜，蠢尔乡，何足怪。”
劳山士
邑王，七，故。少慕，闻劳山仙，负笈往游。登顶，观宇甚幽。士坐蒲团，素垂领，神光爽迈。叩与语，理甚玄妙。请师，士曰：“恐娇苦。”答言：“。”其门甚众，薄暮毕集，王俱与稽首，遂留观。
凌晨，士呼王，授斧，使随众采樵。王谨受教。月余，足重茧，堪其苦，阴归志。夕归，见二与师共酌，已暮，尚灯烛。师乃剪纸镜粘壁间，俄顷月明辉室，光鉴毫芒。诸门环听奔走。客曰：“良宵胜乐，。”乃案取酒壶分赉诸徒，且嘱尽醉。王思：七八，壶酒何遍给？遂各觅盎盂，竞饮先釂，惟恐樽尽，往复挹注，竟少减。奇。俄客曰：“蒙赐月明照，乃尔寂饮，何呼嫦娥？”乃箸掷月。见光，初盈尺，至遂与等。纤腰秀项，翩翩“霓裳舞”。已歌曰：“仙仙乎！乎！幽广寒乎！”其声清越，烈箫管。歌毕，盘旋，跃登几，惊顾间，已复箸。三笑。客曰：“今宵乐，胜酒力矣。其饯月宫乎？”三移席，渐入月。众视三，坐月饮，须眉毕见，影镜。移月渐暗，门燃烛，则士独坐，客杳矣。几肴核尚存；壁月，纸圆镜已。士问众：“饮足乎？”曰：“足矣。”“足，宜早寝，勿误樵苏。”众诺退。王窃欣慕，归念遂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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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，苦忍，士并传教本。待，辞曰：“弟数百受业仙师，纵长术，或传习，亦慰求教。今阅两三月，早樵暮归。弟，未谙此苦。”士笑曰：“吾固谓苦，今果。明早遣汝。”王曰：“弟操，师略授技，此负。”士问：“何术求？”王曰：“每见师处，墙壁隔，此法足矣。”士笑允。乃传诀，令咒毕，呼曰：“入！”王墙敢入。曰：“试入。”王果容入，及墙阻。士曰：“俯首辄入，勿逡巡！”王果墙数步奔入，及墙，虚若物，回视，果墙外矣。喜，入谢。士曰：“归宜洁持，否则验。”遂助资斧遣归。抵，诩遇仙，坚壁阻，妻信。王效其，墙数尺，奔入；头触硬壁，蓦踣。妻扶视，额坟巨卵焉。妻揶揄。王渐忿，骂老士良已。异史氏曰：“闻此，未笑者，知世王者正复少。今伧父，喜痰毒畏药石，遂舐吮痈痔者，进宣威逞暴术，迎其旨，绐曰：‘执此术往，横碍。’初试未尝效，遂谓，举矣，势至触硬壁颠蹶止。”
长清僧
长清僧高洁，七十余犹健。颠仆，寺僧奔救，已圆寂矣。僧知死，魂飘至河南界。河南故绅，率十余骑按鹰猎兔。马逸，坠毙。僧魂适值，翕合，遂渐苏。厮仆环问，张目曰：“胡至此！”众扶归。入门，则粉白黛绿者，纷集顾问。骇曰：“僧，胡至此！”妄，共提耳悟。僧亦申解，闭目复言。饷脱粟则食，酒肉则拒。夜独宿，受妻妾奉。数，忽思少步。众皆喜。既少定，即诸仆纷，钱簿谷籍，杂请计。公托病倦，悉谢绝。惟问：“山东长清县知否？”共答：“知。”曰：“郁聊赖，欲往游瞩，宜即治任。”众谓：“新瘳，未应远涉。”听，翼遂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