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十）（5）
西邻翁姓，绿林雄。猎归，曰：“富其邻，何忧？暂假千金，其与乎！”丁难。曰：“将使彼乐输。”乃剪纸判官状置，覆鸡笼。握丁登榻，煮藏酒，检《周礼》觞政，任言某册几叶几，即共翻阅。其食旁、水旁、酉旁者饮，酒部者倍。既适“酒”，丁巨觥引满促釂。乃祝曰：“若借金，君饮部。”丁翻卷，“鳖”。笑曰：“已谐矣！”滴漉授爵。丁服。曰：“君水族，宜鳖饮。”方喧竞，闻笼戛戛，曰：“至矣。”启笼验视，则布囊巨金累累充溢。丁胜愕喜。翁媪抱儿戏，窃言：“主初归，篝灯夜坐。忽暴裂，深底。判官内，言：’府司隶。太山帝君诸冥曹，造暴客恶录，须银灯千架，架计重十两。施百架，则消灭罪愆。‘主骇惧，焚香叩祷，奉千金。判官荏苒入，亦遂合。”夫妻听其言，故啧啧诧异。
此渐购牛马，蓄厮婢，营宅。赖窥其富，纠诸逞，逾垣劫丁。丁夫妇始梦醒，则编菅爇照，寇集满屋。二执丁，探怀。袒，戟指呵曰：“止，止！”盗十三皆吐舌呆立，痴若木偶。始裤榻，呼集，反接其臂，逼令供吐明悉。乃责曰：“远方埋头涧谷，冀相扶持，何仁至此！缓急，窘急者妨明告，岂积殖封者哉？豺狼本合尽诛，吾忍，姑释，再犯宥！”诸盗叩谢。居何鸿儒擒，赵夫妇妻俱被夷诛。赍金往赎长春幼归。儿三岁，养，使姓丁，名承祧。渐知白莲教戚裔。适蝗害稼，纸鸢数百翼放田，蝗远避，入其陇，恙。共嫉，群首官，鸿儒余党。官啖其富，肉视，收丁；丁重赂啖令，始免。
曰：“货殖苟，固宜散亡。蛇蝎乡久居。”因贱售其业，止益西鄙。灵巧，善居积，经纪男。尝琉璃厂，每进工指点。切棋灯，其奇式幻采，诸肆莫及，故直昂速售。居数财益称雄。督课婢仆严，食指数百冗口。暇辄与丁烹茗棋，或观书史乐。钱谷入及婢仆业，凡五课，妇持筹，丁点籍唱名数焉。勤者赏赍差，惰者鞭挞罚膝立。，给假夜，夫妻设肴酒，呼婢辈度俚曲笑。明察神，敢欺。赏辄浮其劳，故易办。村二百余，凡贫者俱量给资本，乡此游惰。值旱，令村设坛野，乘舆野，禹步法，甘霖倾注，五内悉获沾足。益神。未尝障，村皆见，或少群居，私议其，及觌逢，俱肃肃敢仰视者。每秋，村童耕者，授钱，使采荼蓟，几二十，积满楼屋。窃非笑。山左饥，相食。乃菜杂粟赡饥者，近村赖全活，逃亡焉。
异史氏曰：“二殆授，非力。非言悟，骈死已久。由观，世抱非常才，误入匪僻死者亦少，焉知六，遂其乎？使恨丁耳。”
庚娘
金，州旧。聘尤太守，字庚娘，丽贤，逑甚敦。流寇乱，离逖，金携南窜。途遇少，亦偕妻逃者，言广陵王十八，愿驱。金喜，止与俱。至河，隐告金曰：“勿与少舟，彼屡顾，目色变，叵测。”金诺。王殷勤觅巨舟，代金运装，劬劳臻至，金忍却。念其携少妇，应亦。妇与庚娘居，度亦颇温婉。王坐舡头与橹倾语，似甚熟识戚。
未几落，水程迢递，漫漫辨南北。金四顾幽险，颇涉疑怪。顷，皎月初升，见弥望皆芦苇。既泊，王邀金父户豁，乃乘间挤金入水；金老父，见欲号，舟篙筑，亦溺；母闻声窥，筑溺。王始喊救。母，庚娘，已微窥。既闻尽溺，即亦惊，哭曰：“翁姑俱，安适归！”王入劝：“娘勿忧，请至金陵，田庐颇足赡给，保虞。”收涕曰：“此，愿亦足矣。”王悦，给奉良殷。既暮，曳求欢，托体姅，王乃妇宿。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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