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十）（4）
阎罗
莱芜秀才李，性直谅阿。每数辄死，僵尸，三四始醒。或问见，则隐秘泄。邑张者，亦数死。语曰：“李，阎罗，余至阴司亦其属曹。”其门殿联，俱述。或问：“李昨赴阴司何？”张曰：“具述，惟提勘曹操，笞二十。”
异史氏曰：“阿瞒案，更数十阎罗矣。畜、剑山，具，宜何罪，劳挹取；乃数千决，何？岂临刑囚，快速割，故使求死？异已！”
连琐
杨畏移居泗水滨，斋临旷野，墙外古墓，夜闻白杨萧萧，声涛涌。夜阑秉烛，方复凄断，忽墙外吟曰：“玄夜凄风却倒吹，流萤惹草复沾帏。”反复吟诵，其声哀楚。听，细婉似。疑。明视墙外并迹，惟紫带条遗荆棘，拾归置诸窗。向夜二更许，吟昨。杨移杌登望，吟顿辍。悟其鬼，向慕。
次夜，伏伺墙头，更向尽，珊珊草，扶树，低首哀吟。杨微嗽，忽入荒草。杨由伺诸墙，听其吟毕，乃隔壁续曰：“幽苦绪何见？翠袖单寒月。”久寂，杨乃入室。方坐，忽见丽者外，敛衽曰：“君固风雅士，妾乃畏避。”杨喜，拉坐。瘦怯凝寒，若胜衣，问：“何居，久寄此间？”答曰：“妾陇西，随父流寓。十七暴疾殂谢，今二十余矣。九泉荒野，孤寂鹜。吟乃妾寄幽恨者，思久属，蒙君代续，欢泉壤。”杨欲与欢，蹙曰：“夜台朽骨比，幽欢，促寿数，妾忍祸君。”杨乃止。戏探胸，则鸡头肉，依处。欲视其裙双钩。俯首笑曰：“狂太罗唣矣！”杨玩，则见月色锦袜，约彩线缕；更视其，则紫带系。问：“何俱带？”曰：“昨宵畏君避，知遗落何。”杨曰：“卿易。”遂即窗取授。惊问何，因实告。乃线束带。既翻案书，忽见《连昌宫词》，慨曰：“妾爱读此。今视殆梦寐！”与谈诗文，慧黠爱，剪烛西窗，良友。此每夜闻微吟，少顷即至。辄嘱曰：“君秘勿宣。妾少胆怯，恐恶客见侵。”杨诺。两欢鱼水，虽至乱，闺阁，诚甚画眉者。每灯杨写书，字态端媚。选宫词百首，录诵。使杨治棋枰，购琵琶，每夜教杨谈。则挑弄弦索，“蕉窗零雨”曲，酸胸臆；杨忍卒听，则“晓苑莺声”调，顿觉怀畅适。挑灯剧，乐辄忘晓，视窗曙色，则张皇遁。
【推荐，野果阅读追书真，载 快试试吧。】
薛造访，值杨昼寝。视其室，琵琶、棋枰俱，知非善。翻书宫词，见字迹端，益疑。杨醒，薛问：“戏具何？”答：“欲。”问诗卷，托假诸友。薛反复检玩，见叶细字云：“某月连琐书。”笑曰：“此郎字，何相欺甚？”杨窘，置词。薛诘益苦，杨告。薛卷挟，杨益窘，遂告。薛求见，杨因述嘱。薛仰慕殷切，杨已，诺。夜分至，致焉。怒曰：“言伊何？乃已喋喋向！”杨实白，曰：“与君缘尽矣！”杨百词慰解，终欢，别，曰：“妾暂避。”明薛，杨代致其。薛疑支托，暮与窗友二，淹留，故挠，恒终夜哗，杨白眼，何。众见数夜杳，寝志，喧嚣渐息。忽闻吟声，共听，凄婉欲绝。薛方倾耳神注，内武王某，掇巨石投，呼曰：“态见客，甚句。呜呜恻恻，使闷损！”吟顿止，众甚怨，杨恚愤见词色。次始共引。杨独宿空斋，冀复殊影迹。逾二忽至，泣曰：“君致恶宾，几吓煞妾！”杨谢遑，遽，曰：“妾固谓缘分尽，此别矣。”挽已渺。由月余，更复至。杨思，形销骨立，莫追挽。夕方独酌，忽搴帏入。杨喜极，曰：“卿见宥耶？”涕垂膺，默言。亟问，欲言复忍，曰：“负气，急求，难免愧恧。”杨再三研诘，乃曰：“知何处龌龊隶，逼充媵妾。顾念清白裔，岂屈身舆台鬼？线弱质乌抗拒？君齿妾琴瑟数，必听活。”杨怒，愤将致死，虑鬼殊途，力。曰：“夜早眠，妾邀君梦耳。”复共倾谈，坐达曙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