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七）（5）
李听鸡鸣，彷徨别。莲新瘥，尚须调摄，食非计，因将户外反关，伪示归，绝交往，夜守护。李亦每夕必至，给奉殷勤，莲犹姊，莲亦深怜爱。居三月健初，李遂数夕至；偶至，望即。相亦悒悒乐。莲常留与共寝，必肯。追，提抱归，身轻若刍灵。遁，遂衣偃卧，蜷其体盈二尺。莲益怜，阴使狎抱，撼摇亦醒。睡，觉索已杳。十余更复至。怀思殊切，恒履共弄。莲曰：“窈娜此，妾见犹怜，何况男！”曰：“昔弄履则至，固疑，终料其鬼。今履思容，实怆恻。”因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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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，富室张姓燕儿，十五，汗死。终夜复苏，顾欲奔。张扃户，。言：“通判魂。感桑郎眷注，遗舄犹存彼处。真鬼耳，锢何益？”其言因，诘其至此由。低徊反顾，茫解。或言桑病归者，执辨其诬。疑。东邻闻，逾垣往窥，见方与语。掩入逼，张皇间已失。邻骇诘。笑曰：“向固与君言，雌者则纳耳。”邻述燕儿言。乃启关，将往侦探，苦由。张母闻果未归，益奇。故使佣媪索履，遂授。燕儿喜。试，鞋足者盈寸，骇。揽镜照，忽恍借躯者，因陈由。母始信。镜哭曰：“形貌，颇堪信，每见莲姊，犹增惭怍。今反若此，其鬼！”履号啕，劝解。蒙衾僵卧，食，亦食，体肤尽肿；凡七食，卒死，肿渐消；觉饥忍，乃复食。数，遍体瘙痒，皮尽脱。晨，睡舄遗堕，索，则硕朋矣。因试履，肥瘦吻合，乃喜。复镜，则眉目颐颊，宛肖平，益喜。盥栉见母，见者尽眙。
莲香闻其异，劝媒通，贫富悬邈，敢遽进。媪初度，因其婿往寿。媪睹名，故使燕儿窥帘认客。至，骤捉袂，欲与俱归。母诃谯，始惭入。审视宛，觉零涕，因拜伏。媪扶，侮。，浼舅执柯，媪议择吉赘。归告莲香，且商处。莲怅良久，便欲别，骇泣。莲曰：“君花烛，妾往，亦何形颜？”谋先与旋迎燕，莲乃。白张。张闻其室，怒加诮让。燕儿力白，乃请。至往亲迎，备具颇甚草草。及归，则门达堂，悉罽毯贴，百千笼烛，灿列锦。莲香扶新妇入青庐，搭既揭，欢若平。莲陪卺饮，因细诘魂异。燕曰：“尔抑郁聊，徒身异物，觉形秽。别愤归墓，随风漾泊。每见则羡。昼凭草木，夜则信足浮沉。偶至张，见少卧床，近附，未知遂活。”莲闻，默默若思。
逾两月，莲举。产暴病，沉绵。捉燕臂曰：“敢孽相累，儿即若儿。”燕泣，姑慰藉。召巫医，辄却。沉痼弥留，气悬丝，及燕儿皆哭。忽张目曰：“勿尔！乐，乐死。缘，十复见。”言讫卒。启衾将敛，尸化狐。忍异视，厚葬。名狐儿，燕抚。每清明必抱儿哭诸其墓。举乡，渐裕，燕苦育。狐儿颇慧，单弱疾。燕每欲置媵。，婢忽白：“门外妪，携求售。”燕呼入，卒见，惊曰：“莲姊复耶！”视，真似，亦骇。问：“几何？”答云：“十四。”聘金几何？“曰：“老身止此块肉，俾，妾亦啖饭处，老骨至委沟壑，足矣。”优价留。燕握入密室，撮其颔笑曰：“汝识否？”答言：“识。”诘其姓氏，曰：“妾韦姓。父徐城卖浆者，死三矣。”燕屈指停思，莲死恰十四载。审视仪容态度，神肖者。乃拍其顶呼曰：“莲姊，莲姊！十相见约，欺吾！”忽梦醒，豁曰：“咦！”熟视燕儿。笑曰：“此‘似曾相识燕归’。”泫曰：“矣。闻母言，妾便言，祥，犬血饮，遂昧宿因。今始梦寤。娘其耻鬼李妹耶？”共话，悲喜交至。，寒食，燕曰：“此每岁妾与郎君哭姊。”遂与亲登其墓，荒草离离，木已拱矣。亦太息。燕谓曰：“妾与莲姊，两世，忍相离，宜令白骨穴。”其言，启李冢骸，舁归合葬。亲朋闻其异，吉服临穴，期者数百。余庚戌南游至沂，阻雨休旅舍。刘敬，其表亲，社王章撰《桑传》，约万余言，卒读。此其崖略耳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