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五）（6）
异史氏曰：“观其孜孜憨笑，似全肝者。墙恶剧，其黠孰甚焉！至凄恋鬼母，反笑哭，婴宁何常憨耶。窃闻山草，名‘笑矣乎’，嗅则笑止。房植此，则合欢、忘忧，并颜色矣。若解语花，正嫌其态耳。”
聂倩
宁采臣，浙，性慷爽，廉隅重。每言：“平二色。”适赴金华，至北郭，解装兰若。寺殿塔壮丽，蓬蒿，似绝踪。东西僧舍，双扉虚掩，惟南舍，扃键新。顾殿东隅，修竹拱，阶巨池，野藕已花。甚乐其幽杳。使案临，城舍价昂，思便留止，遂散步待僧归。暮士启南扉，宁趋礼，且告。士曰：“此间房主，仆亦侨居。甘荒落，旦暮惠教，幸甚！”宁喜，藉藁代床，支板几，久客计。夜月明高洁，清光似水，二促膝殿廊，各展姓字。士言燕姓，字赤霞。宁疑赴试者，听其音声，殊类浙。诘，言秦，语甚朴诚。既相词竭，遂拱别归寝。
宁新居，久寐。闻舍北喁喁，口。，伏北壁石窗微窥，见短墙外院落，妇四十余；媪衣绯，插蓬沓，鲐背龙钟，偶语月。妇曰：“倩何久？”媪曰：“殆至矣。”妇曰：“将向姥姥怨言否？”曰：“闻；似蹙蹙。”妇曰：“婢宜相识。”言未已，十七八，仿佛艳绝。媪笑曰：“背言，两正谈，妖婢悄迹响，幸訾短处。”曰：“娘端画，遮莫老身男，被摄。”曰：“姥姥相誉，更阿谁？”妇知何言。宁其邻眷口，寝复听；许始寂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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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将睡，觉至寝，急审顾，则北院。惊问，笑曰：“月夜寐，愿修燕。”宁正容曰：“卿防物议，畏言。略失足，廉耻丧。”云：“夜知者。”宁咄。逡巡若复词。宁叱：“速！，呼南舍知。”惧，乃退。至户外忽返，黄金锭置褥。宁掇掷庭墀，曰：“非义物，污囊囊！”惭，拾金言曰：“此汉铁石。”
诘旦兰溪携仆候试，寓东厢，至夜暴亡。足孔，锥刺者，细细血，俱莫知故。经宿仆死，症亦。向晚燕归，宁质，燕魅。宁素抗直，颇。宵分复至，谓宁曰：“妾阅矣，未刚肠君者。君诚圣贤，妾敢欺。倩，姓聂氏，十八夭殂，葬寺侧，被妖物威胁，历役贱务，腆颜向，实非乐。今寺杀者，恐夜叉。”宁骇求计。曰：“与燕室免。”问：“何惑燕？”曰：“彼奇，固敢近。”问：“迷若何？”曰：“狎昵者，隐锥刺其足，彼即茫若迷，因摄血供妖饮。惑金，非金，乃罗刹鬼骨，留截取肝。二者，凡投耳。”宁感谢，问戒备期，答明宵。临别泣曰：“妾堕玄海，求岸。郎君义气干云，必拔救苦。倘肯囊妾朽骨，归葬安宅，啻再造。”宁毅诺。因问葬处，曰：“记白杨，乌巢者。”言已门，纷灭。
明恐燕，早诣邀致。辰具酒馔，留察燕。既约宿，辞性癖耽寂。宁听，强携卧具，燕已，移榻，嘱曰：“仆知足丈夫，倾风良切。微衷，难遽白。幸勿翻窥箧襆，违两俱利。”宁谨受教。既各寝，燕箱箧置窗，枕移，齁雷吼。宁寐。近更许，窗外隐隐影。俄近窗窥，目光睒闪。宁惧，方欲呼燕，忽物裂箧，耀若匹练，触折窗石棂，飙射，即遽敛入，宛电灭。燕觉，宁伪睡觇。燕捧箧检征，取物，月嗅视，白光晶莹，长二寸，径韭叶许。已数重包固，仍置破箧。语曰：“何物老魅，直尔胆，致坏箧。”遂复卧。宁奇，因问，且告见。燕曰：“既相知爱，何敢深隐。剑客。若非石棂，妖立毙；虽，亦伤。”问：“缄何物？”曰：“剑。适嗅妖气。”宁欲观。慨相示，荧荧剑。益厚重燕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