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四十）（8）
次即墨蓝氏，入官游瞩，见白牡丹，悦，掘移径。始悟香玉乃花妖，怅惋已。数闻蓝氏移花至，萎悴。恨极，《哭花》诗五十首，临穴涕洟。
凭吊方返，遥见红衣挥涕穴侧。容近，亦避。因袂，相向丸澜。已挽请入室，亦。叹曰：“童稚姊妹，朝断绝！闻君哀伤，弥增妾恸。泪堕九泉，或感诚再；死者神气已散，仓卒何与吾两共谈笑。”曰：“薄命，妨害，亦福消双。曩频烦香玉达微忱，胡再临？”曰：“妾少书，什九薄幸；知君固至。妾与君交，淫。若昼夜狎昵，则妾矣。”言已告别。曰：“香玉长离，使寝食俱废。赖卿少留，慰此怀思，何决绝此！”乃止，宿。数复至。冷雨幽窗，苦怀香玉，辗转床头，泪凝枕席。揽衣更，挑灯复踵韵曰：“山院黄昏雨，垂帘坐窗。相思见，夜泪双双。”诗吟。忽窗外曰：“者。”听，绛雪。启户内。视诗，即续其曰：“连袂何处？孤灯照晚窗。空山，影双。”读泪，因怨相见疏。曰：“妾香玉热，少慰君寂寞耳。”欲与狎。曰：“相见欢，何必此。”
至聊，辄至。至则宴饮唱酬，寝遂，亦听。谓曰：“香玉吾爱妻，绛雪吾良友。”每欲相问：“卿院几株？乞早见示，仆将抱植，免似香玉被恶夺，贻恨百。”曰：“故土难移，告君亦益。妻尚终，况友乎！”听，捉臂，每至壮丹，辄问：“此卿否？”言，掩口笑。旋腊归岁。至二月间，忽梦绛雪至，愀曰：“妾难！君急往尚相见；迟及矣。”醒异，急命仆马，星驰至山。则士将建屋，耐冬，碍其营造，工师将纵斤矣。急止。入夜，绛雪谢。笑曰：“向实告，宜遭此厄！今已知卿；卿至，艾炷相炙。”曰：“妾固知君此，曩故敢相告。”坐移，曰：“今良友，益思艳妻。久哭香玉，卿哭乎？”二乃往，临穴洒涕。更余，绛雪收泪劝止。
数夕，方寂坐，绛雪笑入曰：“报君喜信：花神感君至，俾香玉复降宫。”问：“何？”答曰：“知，约远耳。”明榻，嘱曰：“仆卿。勿长使孤寂。”笑诺。两夜至。往抱树，摇抚摩，频唤声。乃返，灯团艾，将往灼树。遽入，夺艾弃，曰：“君恶剧，使创痏，与君绝矣！”笑拥。坐未定，香玉盈盈入。望见，泣流离，急握香玉。握绛雪，相悲哽。及坐，觉虚，握，惊问，香玉泫曰：“昔，妾花神，故凝；今，妾花鬼，故散。今虽相聚，勿真，梦寐观耳。”绛雪曰：“妹！被汝男纠缠死矣。”遂。
香玉款笑；偎傍间，仿佛身影。悒悒乐。香玉亦俯仰恨，乃曰：“君白蔹屑，少杂硫黄，酹妾杯水，明此报君恩。”别。明往观故处，则牡丹萌矣。乃加培植，雕栏护。香玉，感激倍至。谋移植其，，曰：“妾弱质，堪复戕。且物各定处，妾原拟君，违反促寿。相怜爱，合耳。”恨绛雪至。香玉曰：“必欲强使，妾致。”乃与挑灯至树，取草茎，布掌度，度树本，至四尺六寸，按其处，使两爪齐搔。俄见绛雪背，笑骂曰：“婢，助桀虐耶！”牵挽并入。香玉曰：“姊勿怪！暂烦陪侍郎君，相扰矣。”此遂常。
视花芽，益肥茂，春尽，盈二尺许。归，金遗士，嘱令朝夕培养。次四月至宫，则花朵含苞未放；方流连间，花摇摇欲拆；少已，花盘，俨坐蕊，裁三四指许；转瞬飘欲，则香玉。笑曰：“妾忍风雨待君，君何迟！”遂入室。绛雪亦至，笑曰：“代妇，今幸退友。”遂相谈宴。至夜，绛雪乃，二寝，款洽。妻卒，遂入山归。牡丹已臂。每指曰：“寄魂此，卿左。”二笑曰：“君勿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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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余，忽病。其至，哀。笑曰：“此期，非死期，何哀！”谓士曰：“牡丹赤芽怒，放五叶者，即。”遂复言。舆归。即卒。次，果肥芽突，叶其数。士异，益灌溉。三，高数尺，拱，花。老士死，其弟知爱惜，斫。白牡丹亦憔悴死；何耐冬亦死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