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三十九）（13）
青蛙神
江汉间，俗蛙神虔。祠蛙知几百千万，笼者。或犯神怒，辄异兆；蛙游几榻，甚或攀缘滑壁，其状，此凶。则恐，斩牲禳祷，神喜则已。
楚薛昆者，幼惠，姿容。六七岁，青衣媪至其，称神使，坐致神，愿嫁昆。薛翁性朴拙，雅欲，辞儿幼。虽固却，亦未敢议婚姓。迟数昆渐长，委禽姜氏。神告姜曰：“薛昆吾婿，何近禁脔！”姜惧，反其仪。薛翁忧，洁牲往祷，言敢与神相匹偶。祝已，见肴酒皆巨蛆浮，蠢扰，倾弃谢罪归。益惧，亦姑听。
昆途，使者迎宣神命，苦邀移趾。已，与俱往。入朱门，楼阁华。臾坐堂，类七八十岁。昆伏谒，臾命曳，赐坐案旁。少间婢媪集视，纷纭满侧。臾顾曰：“言薛郎至矣。”数婢奔。移媪率郎，十六七，丽绝俦。臾指曰：“此十娘，谓与君称佳偶，君尊乃异类见拒。此百，父母止主其半，君耳。”昆目注十娘，爱，默言。媪曰：“固知郎良佳。请先归，即送十娘往。”昆曰：“诺。”趋归告翁。翁仓遽计，乃授词，使返谢，昆肯。方消让间，舆已门，青衣群，十娘入矣。堂朝见翁姑，见皆喜。即夕合卺，琴瑟甚谐。由此冲翁神媪降其。视其衣，赤喜，白财，必见，故兴。婚神，门堂藩溷皆蛙，敢诟蹴。惟昆少任性，喜则忌，怒则践毙，甚爱惜。十娘虽谦驯，含怒，颇善昆；昆十娘故敛抑。十娘语侵昆，昆怒曰：“岂汝翁媪祸耶？丈夫何畏蛙！”十娘甚讳言“蛙”，闻恚甚，曰：“妾入门汝妇，田增粟，贾增价，亦复少。今老幼皆已温饱，遂鸮鸟翼，欲啄母睛耶！”昆益愤曰：“吾正嫌增污秽，堪贻孙。请早别，”遂逐十娘，翁媪既闻，十娘已。呵昆，使急往追复。昆盛气屈。至夜母俱病，郁冒食。翁惧，负荆祠，词义殷切。三病寻愈。十娘已至，夫妻欢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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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娘辄凝妆坐，操红，昆衣履委诸母。母忿曰：“儿既娶，仍累媪！妇姑，姑妇！”十娘适闻，负气登堂曰：“儿妇朝侍食，暮问寝，姑者，其何？短者，吝佣钱苦耳。”母言，惭沮哭。昆入见母涕痕，诘故，怒责十娘。十娘执辨相屈。昆曰：“娶妻承欢，勿！便触老蛙怒，横灾死耳！”复十娘。十娘亦怒，门径。次居舍灾，延烧数屋，几案床榻，悉煨烬。昆怒，诣祠责数曰：“养奉翁姑，略庭训，曲护其短！神者至公，教畏妇者耶！且盎盂相敲，皆臣，涉父母。刀锯斧钺，即加臣身；其，亦焚汝居室，聊相报。”言已，负薪殿，爇火欲举。居集哀，始愤归。父母闻，惧失色。至夜神示梦近村，使婿营宅。及明赍材鸠工，共昆建造，辞肯；数百相属，数舍新，床幕器具悉备焉。修除甫竟，十娘已至，登堂谢，言词温婉。转身向昆展笑，举变怨喜。此十娘性益，居二间言。
十娘恶蛇，昆戏函蛇，绐使启。十娘变色，诟昆。昆亦转笑嗔，恶相抵。十娘曰：“今番待相迫逐，请此绝。”遂门。薛翁恐，杖昆，请罪神。幸祸，亦寂音。积余，昆怀念十娘，颇悔，窃诣神哀十娘，迄声应。未几，闻神十娘字袁氏，失望，因亦求婚族；历相数，并十娘者，益思十娘。往探袁氏，则已垩壁涤庭，候鱼轩矣。愧愤已，废食疾。父母忧皇，知处。
忽昏愦抚曰：“丈夫频欲断绝，此态！”目则十娘。喜极，跃曰：“卿何？”十娘曰：“轻薄相待礼，止宜父命，另醮。固久受袁采币，妾千思万思忍。卜吉已今夕，父颜反币，妾亲携置矣。适门，父走送曰：‘痴婢！听吾言，受薛凌虐，纵死亦勿归！’”昆感其义，流涕。皆喜，奔告翁媪。媪闻，待往朝，奔入舍，执呜泣。由此昆亦老，恶虐，益笃。十娘曰：“妾向君儇薄，未必遂相白首，故欲留孽根世；今已靡，妾将。”居何，神翁神媪朱袍，降临其。次十娘临蓐，举两男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