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三十九）（1）
龙飞相公
安庆戴，少薄，检幅。醉归，途遇故表兄季。醉昏眊，竟忘其死，问：“向何？”季曰：“仆已异物，君忘耶？”戴始恍，醉亦惧，问：“冥间何？”答曰：“近转轮王殿司录。”戴曰：“世祸福必知？”季曰：“此仆职，乌知？繁甚关切，尽记耳。三偶稽册，尚赌君名。”戴急问其何词，季曰：“敢相欺，尊名黑暗狱。”戴惧，酒亦醒，苦求拯拔。季曰：“此非仆效力，惟善已。君恶籍盈指，非善复挽。穷秀才何力？即善，非余相准，今已晚矣。此砥，则狱或。”戴闻泣，伏哀恳；及仰首季已杳矣。悒悒归。由此洗改，敢差跌。
先，戴私其邻妇，邻闻肯，思掩执。戴改，永与妇绝；邻伺，恨。遇田间，阳与语，给窥眢井，因堕。井深数丈，计必死。戴夜苏，坐井号，殊知者。邻恐其复，宿往听；闻其声，急投石。戴移避洞，敢复声。邻知其死，劚土填井，几满。
洞冥黑真与狱异。况空洞食，计理。葡匐渐入，则三步外皆水，复，坐故处。初觉腹馁，久竟忘。因思重泉善，惟长宣佛号已。既见磷火浮游，荧荧满洞，因祝曰：“闻青磷悉冤鬼；虽暂，固亦难返，共话，亦慰寂寞。”见诸磷渐浮水；磷，高约身半。诘，答云：“此古煤井。主攻煤，震古墓，被龙飞相公决海水，溺死四十三。皆鬼。”问：“相公何？”曰：“知。相公文士，今城隍幕客，彼亦怜等辜，三五辄施水粥。思辈冷水浸骨，超拔。君倘再履世，祈捞残骨葬义冢，则惠及泉者矣。”戴曰：“万分，此更何难。深九，安望重睹乎！”因教诸鬼使念佛，捻块代珠，记其藏数。知昏晓：倦则眠，醒则坐已。
忽见深处笼灯，众喜曰：“龙飞相公施食矣！”邀戴往。戴虑水沮，众强曳扶，飘若履虚。曲折半许，至处，众释令；步益，升数仞阶。阶尽，睹房廊，堂烧明烛支，臂。戴久见火光，喜极趋。坐叟，儒服儒巾。戴辍步敢，叟已睹见，讶问：“何？”戴，伏陈。叟曰：“孙。”因令，赐坐。言：“戴潜，字龙飞。向因肖孙堂，连结匪类，近墓井，使老夫安夜室，故海水投。今其续何矣？”盖戴近宗凡五支，堂居长。初，邑姓赂堂，攻煤其祖茔侧。诸弟畏其强莫敢争。何水暴至，采煤尽死井。诸死者群兴讼，堂及姓皆此贫；堂孙至立锥。戴乃堂弟裔。曾闻先传其，因告翁。翁曰：“此等肖，其焉昌！汝既此，勿废读。”因饷酒馔，遂置卷案头，皆、洪制艺，迫使研读。命题课文，师教徒。堂烛常明，剪亦灭。倦辄眠，莫辨晨夕。翁，则僮给役。历觉数久，幸苦。别书读，惟制艺百首，首四千余遍矣。翁谓曰：“孽报已满，合世。余冢邻煤洞，阴风刺骨，志迁东原。”戴敬诺。翁乃唤集群鬼，仍送至旧坐处。群鬼罗拜再嘱。戴亦知何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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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失戴，搜访既穷，母告官，系缧，杳踪迹。积三四，官离任，缉察亦弛。戴妻安室，遣嫁。复治旧井，入洞见戴，抚未死。骇，报诸其。异归经，始言其底。戴入井，邻殴杀其妻，妻翁讼，驳审余，仅存皮骨归。闻戴复，惧亡。宗议究治。戴许；且谓曩实取，此冥谴，彼何与焉。邻察其，始逡巡归。井水既涸，戴买入洞拾骨，俾各具，市棺设，葬丛冢焉。稽宗谱名潜，字龙飞，先设品物祭诸冢。使闻其异，赏其文，科优等入闱，遂捷乡。既归，营兆东原，迁龙飞厚葬；春秋墓，岁岁衰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