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三十八）（6）
叔弟岚至胶，迂宿表戚陆。夜闻邻哭甚哀，未遑诘问。及返，闻，因问主。答云：“数寡母孤，僦居此。月姥死，独处线亲，哀耳。”问：“何姓？”曰：“姓古。尝闭户与社通，故未悉其世。”岚惊曰：“吾嫂！”遂往款扉。挥涕，隔扉问曰：“客何？故男。”岚隙窥遥审，果嫂，便曰：“嫂启关，叔阿遂。”拔关纳入，诉其孤苦、凄怆悲怀。岚曰：“三兄忆念颇苦，夫妻即乖迕，何遂远遁至此？”即欲赁舆归。怆曰：“齿数故，遂与母偕隐；今返依，谁加白眼？欲复，与兄分炊；，乳药求死耳！”
岚归告三郎。三郎星夜驰，夫妻相见，各涕洟。次告其屋主。屋主谢监，窥，阴欲图致妾，数取屋直，频风示媪，媪绝。媪死，窃幸媒，三郎忽至。通计房租留难。三郎故丰，闻金，忧色。曰：“妨。”引三郎视仓储，约粟三十余石，偿租余。三郎喜告谢，谢受粟，故索金。叹曰：“此皆妾身恶幛！”遂其告三郎。三郎怒，将讼邑。陆氏止，散粟党，敛资偿谢，车送两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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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郎实告父母，与兄析居。阿纤私金，建仓廪，尚儋石，共奇。余验视，则仓满矣。数，富；山苦贫。请翁姑养；辄金粟周兄，习常。三郎喜曰：“聊谓念旧恶矣。”曰：“彼爱弟耳。且非兄，妾何缘识三郎哉？”亦甚怪异。
瑞云
瑞云，杭名妓，色艺双。十四。其母蔡媪，将使应答。瑞云曰：“此奴终身轫始，草草。价由母定，客则听奴择，”媪曰：“诺。”乃定价十五金，逐见客。客求见者必贽：贽厚者接弈，酬画；薄者茶已。瑞云名噪已久，富商贵介，接踵门。
余杭贺，才名夙，仅资。素仰瑞云，固未敢拟鸳梦，亦竭微贽，冀睹芳泽，窃恐其阅既，寒酸；及至相见谈，款接殊殷。坐语良久，眉目含，诗赠曰：“何求浆者，蓝桥叩晓关？寻玉杵，端间。”诗狂喜，更欲言，忽鬟白“客至”，仓猝遂别。既归，吟玩诗，梦魂萦扰。二，已，修贽复往。瑞云接见良欢。移坐近，悄曰：“图宵聚否？”曰：“穷踧士，惟痴献知。丝贽，已竭绵薄。近芳容，私愿已足；若肌肤亲，何敢此梦。”瑞云闻，戚乐，相遂语。久坐，媪频唤瑞云促，乃归。甚悒悒，思欲罄博次，更尽别，此复何耐？筹思及此，热念消，由音息遂绝。
瑞云择婿数月，，媪恚，将强夺。秀才投贽，坐语少，便，指按额曰：“惜，惜！”遂。瑞云送客返，共视额指印黑墨，濯益真；数墨痕益阔；余连额彻准矣，见者辄笑，车马迹绝。媪斥妆饰，使与婢辈伍。瑞云荏弱，任驱使，益憔翠。贺闻，见蓬首厨，丑状类鬼。举目见，壁隐。贺怜，便与媪言愿赎妇。媪许。贺货田倾装，买归。入门，牵衣揽涕，敢伉俪居，愿备妾媵，俟者。贺曰：“重者知：卿盛犹知，岂衰故忘卿哉！”遂复娶。闻者姗笑，益笃。居余偶至苏，与主，忽问：“杭名妓瑞云，近何矣？”贺曰：“适矣。”问：“何？”曰：“其率与仆等。”曰：“若君，谓矣。知其价几何？”贺曰：“缘奇疾，姑贱售耳。，仆者，何勾栏买佳丽哉！”问：“其果君否？”贺其问异，因反诘。笑曰：“实相欺：昔曾觐其芳仪，甚惜其绝世姿，流落偶，故术晦其光保其璞，留待怜才者真赏耳。”贺急问曰：“君点，亦涤否？”笑曰：“乌？须其诚求耳！”贺拜曰：“瑞云婿，即某。”喜曰：“惟真才，妍媸易念。请君归，便赠佳。”遂返杭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