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三十八）（5）
阿纤
奚山者，高密。贸贩业，常客蒙沂间。途阻雨，至歇处，夜已深，遍叩应。徘徊底。忽二扉豁，叟，邀客入，山喜。絷蹇登客，堂并几榻。叟曰：“怜客归，故相容纳。实非卖食沽饮者。止老荆弱，已眠熟矣。虽宿肴，苦少烹鬻，勿嫌冷啜。”言已，便入。少顷，足床置，促客坐；携短足几至：往蹀躞。山坐安，曳令暂息。
少间，郎酒。叟顾曰：“阿纤兴矣。”视，十六七，窈窕秀弱，风致嫣。山少弟未婚，窃属焉。因问叟清贯尊阀，答云：“士虚，姓古。孙夭折，剩此。适忍搅其酣睡，老荆唤矣。”问：“婿阿谁？”答云：“未字。”山窃喜。既品味杂陈，似宿具。食已，致谢曰：“萍水，遂蒙宠惠，齿敢忘。缘翁盛德，乃敢遽陈朴鲁：仆弟三郎，十七岁矣。读书肆业，颇冥顽。欲求援系，嫌寒贱否？”叟喜曰：“老夫此，亦侨寓。倘相托，便假庐，移往，庶免悬念。”山应，遂启展谢。叟殷勤安置。鸡既鸣，叟，呼客盥沐。束装已，酬饭金。固辞曰：“留客饭，万受金理；矧附婚姻乎？”既别，客月余乃返。村余，遇老媪率郎，冠服尽素。既近，疑似阿纤。郎亦频转顾，因媪袂，附耳知何辞。媪便停步，向山曰：“君奚姓乎？”山曰：“。”媪惨容曰：“幸老翁压败堵，今将墓。虚，请少待路侧，即。”遂入林，移始。途已昏冥，遂与偕。其孤弱，觉哀啼，山亦酸恻。媪曰：“此处平善，孤孀难度。阿纤既君妇，此恐迟，早夜归。”山。
既至，媪挑灯供客已，谓山曰：“君将至，储粟已粜；尚存二十余石，远莫致。北四五，村门谈二泉者，吾售主。君勿惮劳，先尊乘运囊，叩门告，南村古姥数石粟，粜路，烦驱蹄躈致。”即囊粟付山。山策蹇，叩门，硕腹男，告故，倾囊先归。俄两夫五骡至。媪引山至粟，乃窖。山操量执概，母放收，顷刻盈装，付。凡四返粟始尽。既金授媪。媪留其二畜，治任遂东。二十，始曙。至市，市头赁骑，谈仆乃返。既归，山告父母。相见甚喜，再别馆媪，卜吉三郎完婚。媪治奁装甚备。阿纤寡言少怒，或与言，微笑，昼夜绩织停晷，俱怜悦。嘱三郎曰：“寄语伯：再西，勿言吾母。”居三四，奚益富，三郎入泮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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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宿古旧邻，偶及曩归，投宿翁媪。主曰：“客误矣。东邻阿伯别，三居者辄睹怪异，故空废甚久，何翁媪相留？”山讶，未深信。主曰：“此宅向空十敢入者。墙倾，伯往视，则石压巨鼠猫，尾外犹摇。急归，呼众往视，则已渺矣。群疑物妖。十余复入试，寂形声；余始居。”山益奇。归私语，窃疑新妇非，阴三郎虑；三郎笃爱常。久，竞相猜议。微察，至夜语三郎曰：“妾君数，未尝少失妇德；今置齿，请赐离婚书，听君择良偶。”因泣。三郎曰：“区区寸，宜夙知。卿入门，益丰，咸福泽归卿，乌异言？”曰：“君二，妾岂知；众口纷纭，恐免秋扇捐。”三郎再四慰解，乃已。
山终释，求善扑猫觇其异。虽惧，蹙蹙快。夕谓媪恙，辞三郎省侍。明三郎往讯。则室已空矣。骇极，使四途踪迹，并消息。营营，寝食废。父兄皆幸，将续婚；三郎殊怿。余，音问已绝。父兄辄相诮责，已，勉买妾，思阿纤衰。数，奚渐贫，由咸忆阿纤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