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三十七）（9）
惊定视，身已婴儿。愤啼乳，三遂殇。魂摇摇忘灌口，约奔数十，忽见羽葆，幡戟横路。越避，因犯卤簿，马执，絷送车。仰见车少，丰仪瑰玮。问席：“何？”席冤愤正，且必巨官，或威福，因缅诉毒痛。车命释其缚，使随车。俄至处，官府十余员，迎谒左，车各问讯。已指席谓官曰：“此方，正欲往诉，宜即剖决。”席询者，始知车即帝殿九王，嘱即二郎。席视二郎，修躯髯，类世间传。九王既，席二郎至官廨，则其父与羊姓并衙隶俱。少顷，槛车囚，则冥王及郡司、城堕。堂勘，席言皆妄。三官战栗，状若伏鼠。二郎援笔立判；顷刻，传判语，令案共视。判云：
“勘冥王者：职膺王爵，身受帝恩。应贞洁率臣僚，贪墨速官谤。乃繁缨棨戟，徒夸品秩尊；羊狠狼贪，竟玷臣节。斧敲斫，斫入木，妇皮骨皆空；鲸吞鱼，鱼食虾，蝼蚁微悯。掬江西水，尔湔肠；即烧东壁床，请君入瓮。城隍、郡司，民父母官，司帝牛羊牧。虽则职居列，尽瘁者辞折腰；即或势逼僚，志者亦应强项。乃其鹰鸷，既罔念夫民贫；且飞扬其狙狯奸，更嫌乎鬼瘦。惟受赃枉法，真兽！宜剔髓伐毛，暂罚冥死；脱皮换革，仍令胎。隶役者：既鬼曹，便非类。宜公门修，庶落蓐身；何苦海波，益造弥孽？飞扬跋扈，狗脸六月霜；隳突叫号，虎威断九衢路。肆淫威冥界，咸知狱吏尊；助酷虐昏官，共屠伯惧。法场内，剁其四肢；更向汤镬，捞其筋骨。羊某：富仁，狡诈。金光盖，因使阎摩殿尽阴霾；铜臭熏，遂教枉死城全月。余腥犹役鬼，力直通神。宜籍羊氏，偿席孝。即押赴东岳施。”
谓席廉：“念汝孝义，汝性良懦，再赐阳寿三纪。”使两送归。席乃抄其判词，途父共读。既至，席先苏：令启棺视父，僵尸犹冰，俟终，渐温活。索抄词，则已矣。
此，丰，三良沃遍野；羊氏孙微矣；楼阁田产尽席。即置其田者，必梦神叱曰：“此席物，汝乌！”初未深信；既，则终升斗获，复鬻席。席父九十余岁卒。
异史氏曰：“言净土，知死隔世，念迷，且知其，乌知其；况死死，复者乎？忠孝志定，万劫移，异哉席，何其伟！”
素秋
俞慎字谨庵，顺旧。赴试入，舍郊郭。见户少，冠玉。，渐近与语，风雅尤绝。悦，捉臂邀至寓，相与款宴。问其姓氏，则金陵俞士忱，字恂九。公闻与姓，更加浃洽，订昆仲；少遂减名字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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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其，书舍光洁；门庭踧落，更厮仆。引公入内，呼妹拜，约十三四，肌肤莹澈，粉玉其白。少顷托茗献客，似臧获。公异，数语遂。友爱胞。恂九，或留共宿，则弱妹伴辞。公曰：“吾弟流寓千，曾应门僮，兄妹纤弱，何？计，斗舍共栖止，何？”恂九喜，约场。试毕，恂九邀公，曰：“秋月明昼，妹素秋具蔬酒，勿违其。”竟挽入内。素秋，略温凉，便入复室，帘治具。少间炙。公曰：“妹奔波，何忍！”素秋笑入。顷搴帘，则青衣婢捧壶；媪托柈进烹鱼。公讶曰：“此辈何？早烦妹？”恂九微笑曰：“妹弄怪矣。”闻帘内吃吃笑声，公解其故。既筵终，婢媪撤器，公适嗽，误咳婢衣；婢随唾倒，碎碗流炙。视婢，则帛剪，仅四寸许。恂九笑。素秋笑，拾。俄婢复，奔走故，公异。恂九曰：“此妹幼，卜紫姑技耳。”公因问：“弟妹已长，何未婚姻？”答云：“先即世，留尚定，故此迟迟。”遂与商定期，鬻宅，携妹与公俱西。既归，除舍舍；遣婢服役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