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三十六）（4）
齐俗呼蝉曰“稍迁”，其绿色者曰“”。邑父，俱青、社，将赴岁试，忽蝉落襟。父喜曰：“稍迁，吉兆。”僮视，曰：“何物稍迁，已。”父悦。已果皆被黜。
宫
郭京，二十余，仪容修。薄暮，老妪贻尊酒，怪其因，妪笑曰：“须问。饮佳境。”遂径。揭尊微嗅，冽香四射，遂饮。忽醉，冥罔觉。及醒，则与并枕卧。抚肤腻脂，麝兰喷溢，盖。问答，遂与交。交已，扪壁，壁皆石，阴阴土气，酷类坟冢。惊，疑鬼迷，因问：“卿何神？”曰：“非神，乃仙耳。此洞府。与夙缘，勿相讶，耐居。再入重门，漏光处，溲便。”既，闭户。久腹馁，遂僮，饷饼、鸭臛，使扪索啖。黑漆知昏晓。何寝，始知夜矣。郭曰：“昼，夜灯火，食炙知口处；常常此，则姮娥何殊罗刹，堂何别狱哉！”笑曰：“尔俗，言喜泄，故欲形色相见。且暗摸索，妍媸亦别，何必灯烛！”
居数，幽闷异常，屡请暂归。曰：“夕与君游宫，便即别。”次忽鬟笼灯入，曰：“娘伺郎久矣。”。星斗光，见楼阁数。经几曲画廓，始至处，堂垂珠帘，烧巨烛昼。入，则华妆南向坐，约二十许，锦袍炫目，头明珠，翘颤四垂；皆设短烛，裙底皆照，诚。郭迷乱失次，觉屈膝。令婢扶曳入坐。俄顷八珍罗列。酒曰：“饮此送君。”郭鞠躬曰：“向觌识仙，实惶悔；容赎，愿收齿二臣。”顾婢微笑，便命移席卧室。室流苏绣帐，衾褥香软。使郭榻坐。饮次，屡言：“君离久，暂归亦妨。”更尽筹，郭言别。唤婢笼烛送。郭仍言，伪醉眠榻，抁。使诸婢扶裸。婢排私处曰：“男容貌温雅，此物何文！”举置床，笑。
亦寝，郭乃转侧。问：“醉乎？”曰：“何醉！甫见仙，神志颠倒耳。”曰：“此宫。未明宜早。嫌洞怏闷，早别。”郭曰：“今夜名花，闻香扪干，苦灯火，此何堪？”笑，允给灯火。漏四点，呼婢笼烛抱衣送。入洞，见丹垩精工，寝处褥革棕毡尺许厚。郭解履拥衾，婢徘徊。郭凝视，风致娟，戏曰：“谓文者卿耶？”婢笑，足蹴枕曰：“宜僵矣！勿复言，”视履端嵌珠巨菽。捉曳，婢仆怀，遂相狎，呻楚胜。郭问：“几何矣？”答云：“十七。”问：“处亦知否？”曰：“妾非处，荒疏已三矣。”郭研诘仙姓氏，及其清贯、尊。婢曰：“勿问！即非，亦异间。若必知其确耗，恐觅死矣。”郭遂敢复问。次夕果烛，相寝食，此常。夜入曰：
“期永；乖阻，今将粪除宫，复相容矣。请厄酒别。”郭泣，请脂泽爱。许，赠黄金斤、珠百颗。三盏既尽，忽已昏醉。
既醒，觉四体缚，纠缠甚密，股伸，首。极力转侧，晕堕床。摸，则锦被囊裹，细绳束焉。坐凝思，略见床棂，始知斋。离已三月，谓其已死。郭初敢明言，惧被仙谴，疑怪。窃间告知交，莫测其故者。被置床头，香盈室；拆视，则湖绵杂香屑，因珍藏焉。某达官闻诘，笑曰：“此贾故智。仙乌此？虽，此亦宜甚秘，泄，族矣！”巫常入贵，言其楼阁形状，绝似严东楼。郭闻惧，携亡。未几严伏诛，始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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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史氏曰：“高阁迷离，香盈绣帐；雏奴蹀躞，履缀明珠：非权奸淫纵，豪势骄奢，乌此哉？顾淫筹掷，金屋变长门；唾壶未干，田鞠茂草。空床伤，暗烛销魂。含颦玉台，凝眸宝幄内。遂使糟丘台，路入宫；温柔乡，疑仙。伧楚帷薄固足羞，广田荒者，亦足戒已！”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