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三十四）（1）
鼠
万历间。宫鼠，与猫等，害甚剧。遍求民间佳猫捕制，辄被啖食。适异贡狮猫，毛白雪。抱投鼠屋，阖其扉，潜窥。猫蹲良久，鼠逡巡穴，见猫怒奔。猫避登几，鼠亦登，猫则跃。此往复，啻百次。众咸谓猫怯，者。既鼠跳掷渐迟，硕腹似喘，蹲少休。猫即疾，爪掬顶毛，口龄首领，辗转争持，猫声呜呜，鼠声啾啾。启扉急视，则鼠首已嚼碎矣。知猫避非怯，待其惰。彼则归，彼归则复，此智耳。噫！匹夫按剑何异鼠乎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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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量
贾某至直隶界，忽雨雹，伏禾。闻空云：“此张量田，勿伤其稼。”贾私张氏既云“良”，何反佑护？雹止，入村，访问其，且问取名义。盖张素封，积粟甚富。每春贫民贷，偿寡校，悉内，未尝执概取盈，故名“量”，非“良”。众趋田，见棵穗摧折麻，独张氏诸田恙。
牧竖
两牧竖入山至狼穴，穴狼二，谋分捉。各登树，相数十步。少顷狼至，入穴失，甚仓皇。竖树扭狼蹄耳故令嗥；狼闻声仰视，怒奔树，号且爬抓。其竖彼树致狼鸣急；狼辍声四顾，始望见，乃舍此趋彼，跑号状。树鸣，转奔。口停声，足停趾，数十往复，奔渐迟，声渐弱；既奄奄僵卧，久。竖视，气已绝矣。
今豪强，怒目按剑，若将搏噬；怒者，乃阖扇。豪力尽声嘶，更敌者，岂畅雄？知此禽兽威，故弄戏耳。
富翁
富翁某，商贾贷其资。，少马，问，亦假本者。翁诺。至，适几钱数十，少即叠钱，高堆垒。翁谢，竟与资。或问故，翁曰：“此必善博，非端，熟技，觉形足矣。”访果。
王司马
新城王司马霁宇镇北边，常使匠铸杆刀，阔盈尺，重百钧。每按边，辄使四扛。卤簿止，则置，故令北捉，力撼少。司马阴桐木依刀，宽狭异，贴银箔，马舞，诸部落望见，震悚。边外埋苇薄界，横斜十余，状若藩篱，扬言曰：“此吾长城。”北兵至，悉拔火。司马置。既三火，乃炮石伏机其，北兵焚薄，药石尽，死伤甚众。既遁，司马设薄。北兵遥望皆却走，故帖服若神。司马乞骸归，塞复警。召再；司马八十三，力疾陛辞。慰曰：“烦卿卧治耳。”司马复至边。每止处，辄卧幛。北闻司马至皆信，因假议，将验真伪。启帘，见司马坦卧，皆望榻伏拜，挢舌退。
岳神
扬州提知，夜梦岳神召，词色愤怒。仰见侍神侧，少缓颊。醒恶。早诣岳庙，默祈禳。既见药肆，绝肖见。问知医，及归暴病，特遣聘。至则方剂，暮服，夜卒。或言：阎罗王与东岳，遣侍者男十万八千众，分布巫医，名“勾魂使者”。药者察！
梅
蒙阴王慕贞，世。偶游江浙，见媪哭途，诘。言：“先夫止遗，今犯死刑，谁者？”王素慷慨，志其姓名，橐南金斡旋，竟释其罪。
其，闻王救，茫解其故；访诣旅邸，感泣谢问。王曰：“，怜汝母老耳。”其骇曰：“母故已久，”王亦异。抵暮媪申谢，王咎其谬诬，媪曰：“实相告：东山老狐。二十，曾与儿父夕，故忍其鬼馁。”王悚敬，再欲诘，已杳。
先，王妻贤佛，茹荤酒，治洁室，悬观音像，，焚祷其。神灵，辄示梦，教趋避，故皆取决焉。疾綦笃，移榻其；别设锦裀内室扃其户，若伺。王惑，其疾势昏瞀，忍伤。卧病二，恶嚣，常屏独寝。潜听似与语，启门视寂。病虑，十四岁，惟催治装遣嫁。既醮，呼王至榻，执曰：“今诀矣！初病，菩萨告，命速死；念者，幼未嫁，因赐少药，俾延息待。岁，菩萨将回南海，留案侍梅，妾服役。今将死，薄命。保儿，专怜爱，恐娶悍怒妇，令其母失。梅姿容秀，温淑，即继室。”盖王妾，名保儿。王其言荒唐，曰：“卿素敬者神，今此言，已亵乎？”答云：“梅余，相忘形骸，已婉求矣。”问：“梅何处？”曰：“室非耶？”方欲再诘，闭目已逝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