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四） （5）
青凤
太原耿氏，故，宅弘阔。凌夷，楼舍连亘，半旷废，因怪异，堂门辄掩，恒夜骇哗。耿患，移居别墅，留老翁门焉。由此荒落益甚，或闻笑语歌吹声。
耿病，狂放羁，嘱翁闻见，奔告。至夜，见楼灯光明灭，走报。欲入觇其异，止听。门户素习识，竟拨蒿蓬，曲折入。登楼，初少异。穿楼，闻语切切。潜窥，见巨烛双烧，其明昼。叟儒冠南坐，媪相，俱四十余。东向少，二十许。右郎，才及笄耳。酒胾满案，围坐笑语。突入，笑呼曰：“速客！”群惊奔匿。独叟诧问：“谁何入闺闼？”曰：“此，君占。旨酒饮，邀主，毋乃太吝？”叟审谛，曰：“非主。”曰：“狂耿病，主耳。”叟致敬曰：“久仰山斗！”乃揖入，便呼易馔，止。叟乃酌客。曰：“吾辈通，座客庸见避，祈招饮。”叟呼：“孝儿！”俄少外入。叟曰：“此豚儿。”揖坐，略审门阀。叟言：“义君姓胡。”素豪，谈论风，孝儿亦倜傥，倾吐间，雅相爱悦。二十，长孝儿二岁，因弟。叟曰：“闻君祖纂《涂山外传》，知乎？”答曰：“知。”叟曰：“涂山氏苗裔。唐，谱系犹忆；五代传焉。幸公垂教。”略述涂山佐禹功，粉饰词，妙绪泉涌。叟喜，谓曰：“今幸闻未闻。公亦非，请阿母及青凤共听，亦令知祖德。”孝儿入帏。少媪偕郎，审顾，弱态娇，秋波流慧，间其丽。叟指媪曰：“此老荆。”指郎：“此青凤，鄙犹。颇慧，闻见辄记忘，故唤令听。”谈竟饮，瞻顾郎，停睇转。觉，俯其首。隐蹑莲钩，急敛足，亦愠怒。神志飞扬，主，拍案曰：“妇此，南王易！”媪见渐醉益狂，与俱。失望，乃辞叟。萦萦，忘青凤。
至夜复往，则兰麝犹芳，凝待终宵，寂声咳。归与妻谋，欲携居，冀遇。妻。乃往，读楼。夜方凭几，鬼披入，黑漆，张目视。笑，拈指研墨涂，灼灼相与视，鬼惭。次夜更深，灭烛欲寝，闻楼扃，辟閛。急窥觇，则扉半启。俄闻履声细碎，烛光房。视，则青凤。骤见，骇却退，遽阖双扉。长跪致词曰：“避险恶，实卿故。幸，握笑，死憾耳。”遥语曰：“惓惓深，妾岂知？吾叔闺训严谨，敢奉命。”固哀，曰：“亦敢望肌肤亲，见颜色足矣。”似肯，启关，捉其臂曳。狂喜，相将入楼，拥加诸膝。曰：“幸夙分，此夕，即相思益矣。”问：“何故？”曰：“阿叔畏君狂，故化厉鬼相吓，君。今已卜居，皆移什物赴新居，妾留守，明即矣。”言已欲，云：“恐叔归。”强止，欲与欢。方持论间，叟掩入。羞惧容，挽依床，拈带语。叟怒曰：“贱辈辱门户！速，鞭挞且其！”低头急，叟亦。尾听，诃诟万端，闻青凤嘤嘤啜泣。割，声曰：“罪，与青凤何与！倘宥青凤，刀锯鈇钺，愿身受！”良久寂，乃归寝。此内绝复声息矣。叔闻奇，愿售居，较直。喜，携口迁焉。居逾甚适，未尝须臾忘青凤。
清明墓归，见狐二，犬逼逐。其投荒窜；则皇急，望见，依依哀啼，葛耳辑首，似乞其援。怜，启裳衿提抱归。闭门，置床，则青凤。喜，慰问。曰：“适与婢戏，遘此厄。脱非郎君，必葬犬腹。望非类见憎。”曰：“切怀思，系魂梦。见卿异宝，何憎云！”曰：“此数，因颠覆，何相？幸矣，婢必言妾已死，与君坚永约耳。”喜，另舍居。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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