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二十八）（2）
冤狱
朱，阳谷，少佻达，喜诙谑。因丧偶往求媒媪，遇其邻妻，睨，戏谓媪曰：“适睹尊邻，雅少丽，若求凰，渠。”媪亦戏曰：“请杀其男，若图。”朱笑曰：“诺。”
更月余，邻讨负、被杀野。邑令拘邻保，血肤取实，究端绪，惟媒媪述相谑词，此疑朱。捕至，百口承。令疑邻妇与私，搒掠，五毒参至，妇堪，诬伏。讯朱，朱曰：“细嫩任苦刑，言皆妄。既冤死，加节名，纵鬼神知，予何忍乎？实供矣：欲杀夫娶其妇皆，妇知。”问：“何凭？”答言：“血衣证。”及使搜诸其，竟。掠，死复苏者再。朱乃云：“此母忍证据死耳，待取。”因押归告母曰：“予衣，死；即予，亦死；均死，故迟其速。”母泣，入室移，取衣付。令审其迹确，拟斩。再驳再审，异词。经余，决矣。
令方虑囚，忽直公堂，怒目视令骂曰：“此愦愦，何足临民！”隶役数十辈，将共执。其振臂挥，颓并仆。令惧欲逃，其言曰：“关帝周将军！昏官若，即便诛却！”令战惧悚听。其曰：“杀者乃宫标，朱某何与？”言已倒，气若绝。少顷醒，色。及问其，则宫标，搒尽服其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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盖宫素逞，知某讨负归，腰橐必富，及杀竟。闻朱诬服，窃幸，身入公门，殊知。令问朱血衣，朱亦知。唤其母鞠，则割臂染，验其左臂，刀痕犹未平。令亦愕。此被参揭免官，罚赎羁留死。余，邻母欲嫁其妇，妇感朱义，遂嫁。异史氏曰：“讼狱乃居官首务，培阴嬛，灭理，皆此，慎。躁急污暴，固乖；淹滞因循，亦伤民命。兴讼则数农违，案既则十荡产，岂故细哉！余尝谓官者滥受词讼，即盛德。且非重，必羁候；若疑难，何徘徊？即或乡愚民，山村豪气，偶因鹅鸭争，致雀角忿，此借官宰言，平定已，全，须两造，笞杖立加，葛藤悉断。谓神明宰非耶？
每见今听讼者矣：票既，若故忘。摄牒者入未盈，令消见官票；承刑者润笔饱，肯悬听审牌。蒙蔽因循，经岁月，及登长吏庭，皮骨已将尽矣！俨民者，偃息床，漠若。宁知水火狱数冤魂，伸颈延息望拔救耶！奸民凶顽，固足惜；良民株累，亦复何堪？况且辜干连，往往奸民少良民；良民受害，且更倍奸民。何故？奸民难虐，良民易欺。皂隶殴骂，胥徒需索，皆相良者施暴。
入公门，蹈汤火。早结案，则早安，何，顾奄奄堂若死，似恐溪壑遽饱，故假岁者！虽非酷暴，其实厥罪维均矣。尝见词，其急少者，三数；其余皆辜赤，妄被罗织者。或平昔睚眦嫌，或怀璧致罪，故兴讼者其全力谋正案，其余毒复仇，带名纸尾，遂附骨疽；受万罪公门，竟属切肤痛。跪亦跪，状若乌集；亦，猱系。究官问及，吏诘至，其实，足破产倾，饱蠹役贪囊；鬻典妻，泄私愤已。深愿官者，每投，略审诘：逐逐，逐芟。濡毫、腕间耳，便保全少身，培养少元气。政者曾念及此，何必桁杨刀锯杀哉！”
鬼令
教谕展先，洒脱名士风。酒狂持仪节，每醉归，辄驰马殿阶。阶古柏。纵马入，触树头裂，言：“路怒礼，击脑破矣！”夜遂卒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