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二十）（1）
伍秋月
秦邮王鼎字仙湖，慷慨力，广交游。十八，未娶，妻殒。每远游，恒经岁返。兄鼐，江北名士，友甚笃。劝弟勿游，将择偶。听，命舟抵镇江访友，友，因税居逆旅阁。江水澄波，金山目，甚快。次，友，请移居，辞。居半月余，夜梦郎，十四五，容华端妙，床与合，既寤遗。颇怪，亦偶。入夜，梦；三四夜。异，敢息烛，身虽偃卧，惕警。才交睫，梦复，方狎，忽惊寤，急目，则少仙，俨犹抱。见醒，顿愧怯。虽知非，亦甚，暇问讯，直与驰骤。若堪，曰：“狂暴此，怪敢明告。”始诘，答云：“妾伍氏秋月。先父名儒，邃《易》数。常珍爱妾，言永寿，故许字。十五岁果夭殁，即攒瘗阁东，令与平，亦冢志，惟立片石棺侧，曰：’秋月，葬冢，三十，嫁王鼎。‘今已三十，君适至。喜，亟欲荐，寸羞怯，故假梦寐耳。”王亦喜，复求讫。曰：“妾少须阳气，欲求复，实禁此风雨。合限，何必今宵。”遂。次复至，坐笑谑，欢若平。灭烛登床，异，既，则遗泄流离，沾染茵褥。
夕，明月莹澈，步庭，问：“冥亦城郭否？”答曰：“等耳。冥间城府，此处，此三四。夜昼。”问：“见否？”答云：“亦。”请往观，诺。乘月，飘忽若风，王极力追随，欻至处，言：“远矣。”瞻望殊见。唾涂其两眦，启，明倍常，视夜色殊白昼。顿见雉堞杳霭。路，趋墟市。俄二皂絷三四，末怪类其兄；趋近视，果兄，骇问：“兄？”兄见，潸零涕，言：“知何，强被拘囚。”王怒曰：“兄秉礼君，何至缧绁此！”便请二皂，幸且宽释。皂肯，殊傲睨，恚，欲与争，兄止曰：“此官命，亦合奉法。余乏度，索贿良苦。弟归，宜措置。”兄臂，哭失声。皂怒，猛掣项索，兄顿颠蹶。见，忿火填胸，制止，即解佩刀，立决皂首。皂喊嘶，决。惊曰：“杀官使，罪宥！迟则祸及！请即觅舟北，归勿摘提幡，杜门绝入，七保虑。”王乃挽兄夜买舟，火急北渡。归见吊客门，知兄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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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。闭门钥，始入，视兄已渺，入室，则亡者已苏，便呼：“饿死矣！急备汤饼。”死已二，尽骇，乃备言其故。七启关，丧幡，始知其复苏。亲友集问，伪。
转思秋月，念颇烦，遂复南至旧阁，秉烛久待，竟至。朦胧欲寝，见妇，曰：“秋月娘致郎君：公役被杀，凶犯逃亡，捉娘，见监押，押役遇虐。盼郎君，谋经纪。”王悲愤，便妇。至城，入西郭，指门曰：“娘暂寄此间。”王入，见房舍颇繁，寄顿囚犯甚，并秋月。进扉，斗室灯火。王近窗窥，则秋月榻，掩袖呜泣。二役侧，撮颐捉履，引嘲戏，啼益急。役挽颈曰：“既罪犯，尚守贞耶？”王怒，暇语，持刀直入，役刀，摧斩麻，篡取郎，幸觉者。裁至旅舍，蓦即醒。方怪幻梦凶，见秋月含睇立。惊曳坐，告梦。曰：“真，非梦。”惊曰：“且奈何！”叹曰：“此定数。妾待月尽，始期。今已此，急何待！速瘗处，载妾归，频唤妾名，三活。未满，骨软足弱，君任井臼耳。”言已，草草欲。返身曰：“妾几忘，冥追若何？，父传符书，言三十佩夫妇。”乃索笔疾书两符，曰：“君佩，粘妾背。”
送，志其处，掘尺许即见棺木，亦已败腐。侧碑，果言。棺视，颜色。抱入房，衣裳随风尽化。粘符已，被褥严裹，负至江滨，呼拢泊舟，伪言妹急病，将送归其。幸南风竞，甫晓已达门。抱安置，始告兄嫂。惊顾，亦莫敢直言其惑。启衾，长呼秋月，夜辄拥尸寝。渐温暖，三竟苏，七步。更衣拜嫂，盈盈神仙殊。十步外，须，则随风摇曳，屡欲倾侧。见者身此病，转更增媚。每劝曰：“君罪孽太深，宜积德诵经忏。，寿恐永。”素佞佛，至此皈依甚虔。亦恙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