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（十九）（1）
花姑
安幼舆，陕拨贡，挥霍义，喜放，见猎者获禽，辄惜重直买释。舅丧葬，往助执绋。暮归，路经华岳，迷窜山谷，恐。矢外，忽见灯火，趋投。数武，欻见叟，伛偻曳杖，斜径疾。安停足，方欲致问，叟先诘谁何。安迷途告，且言灯火处必山村，将投止。叟曰：“此非安乐乡。幸老夫，，茅庐榻。”安悦，许，睹村。叟扣荆扉，妪，启关曰：“郎耶？”叟曰：“诺。”
既入，则舍宇湫隘。叟挑灯促坐，便命随具食。谓妪曰：“此非，吾恩主。婆步，唤花姑酾酒。”俄郎馔具入，立叟侧，秋波斜盼。安视，芳容韶齿，殆类仙。叟顾令煨酒。房西隅煤炉，郎入房拨火。安问：“此公何？”答云：“老夫章姓。七十止此。田少婢仆，君非，遂敢妻见，幸勿哂。”安问：“婿何？”答言：“尚未。”安赞其惠丽，称容口。叟方谦挹，忽闻郎惊号。叟奔入，则酒沸火腾。叟乃救止，诃曰：“老婢，濡猛知耶！”回首，见炉旁蒭插紫姑未竟，诃曰：“蓬蓬许，裁婴儿！”持向安曰：“贪此涯，致酒腾沸。蒙君奖誉，岂羞死！”安审谛，眉目袍服，制甚精工。赞曰：“虽近儿戏，亦见慧。”
斟酌移，频酒，嫣含笑，殊羞涩。安注目。忽闻妪呼，叟便。安觑，谓曰：“睹仙容，使魂失。欲通媒妁，恐其遂，何？”抱壶向火，默若闻，屡问。渐入室，，厉色曰：“狂郎闼，将何！”长跪哀。夺门欲，安暴遮，狎接臄。颤声疾呼，叟匆遽入问。安释，殊切愧惧。容向父曰：“酒复涌沸，非郎君，壶融化矣。”安闻言，始安妥，益德。魂魄颠倒，丧怀。伪醉离席，亦遂。叟设裀褥，阖扉乃。
安寐，未曙，呼别。至，即浼交者造庐求聘，终返，竟莫其居。安遂命仆马，寻途往。至则绝壁巉岩，竟村落，访诸近，此姓绝少。失望归，并忘寝食。由此昏瞀疾，强啖汤粥，则唾欲吐，溃乱，辄呼花姑。解，终夜环伺，气势阽危。夜，守者困怠并寐，蒙瞳，觉揣抁。略眸，则花姑立床，觉神气清醒。熟视郎，潸潸涕堕。倾头笑曰：“痴儿何至此耶？”乃登榻，坐安股，两按太阳穴。安觉脑麝奇香，穿鼻沁骨。按数刻，忽觉汗满庭，渐达肢体。语曰：“室，便住。三复相望。”绣祛数蒸饼置床头，悄遂。安至夜，汗已思食，扪饼啖。知苞何料，甘非常，遂尽三枚。衣覆余饼，懵腾酣睡，辰分始醒，释重负。三饼尽，精神倍爽，乃遣散。虑其门入，潜斋庭，悉脱扃键。
未几果至，笑曰：“痴郎！谢巫耶？”安喜极，抱与绸缪，恩爱甚至。已曰：“妾冒险蒙垢，故，报重恩耳。实永谐琴瑟，幸早别图。”安默默良久，乃问曰：“素昧平，何处与卿旧？实忆。”言，云：“君思。”固求永。曰：“屡屡夜奔固，常谐伉俪亦。”安闻言，悒悒悲。曰：“必欲相谐，明宵请临妾。”安乃收悲忻，问曰：“路辽远，卿纤纤步，何遂？”曰：“妾固未归。东头聋媪姨，君故，淹留至今，恐疑怪。”安与衾，觉气息肌肤，处香。问曰：“熏何芗泽，致侵肌骨？”曰：“妾便尔，非由熏饰。”安益奇。早言别，安虑迷途，约相候路。安抵暮驰，果伺待，偕至旧，叟媪欢逆。酒肴佳品，杂具藜藿。既请安寝，殊瞻顾，颇涉疑念。更既深，始至，曰：“父母絮絮寝，致劳久待。”浃洽终夜，谓安曰：“此宵，乃百别。”安惊问，答曰：“父村孤寂，故将远徙。与君合，尽此夜耳。”安忍释，俯仰悲怆。依恋间，夜色渐曙。叟忽闯入，骂曰：“婢玷清门，使愧怍欲死！”失色，草草奔。叟亦，且且詈。安惊孱愕怯，容，潜奔归。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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