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 烟壶（29）
寿明乌世保走街，今平常。磁器口、蒜市口，东西相树杉蒿、捆苇席搭法台，东市路两边早被摊贩挤满：卖香蜡纸码，卖锡箔银锭；莲花灯、蒿秆、荷叶、鱼蜡，份挨份。法华寺门口已扎艘首尾三丈余法船。龙头凤尾、殿阁楼台，龙童、罗汉金刚，十分精致。乌世保庙门口黄纸露布，才今已七月十三，交盂兰盆期。凡与亡灵关祭，清明节、十月，带点凄凉景色。惟元，很点喜庆金光。与盂兰节源关。盂兰盆，梵语“乌兰婆拿”，乃倒悬。斋僧拜佛，解亡魂倒悬苦，应普庆。话虽此，其实热此节，并非完全鬼魂设，倒各法给带乐趣。北京各庙，各拿绝活献给三界。法华寺名慧通尚飞钹。慧通武尚，很拳脚功夫。十八般法器单掌铙钹。钹直径二尺七寸，重十斤八两，比戏台唱“铁笼山”钹。平诵经法，。惟独盂兰盆，佛请，法鼓、云锣伴奏，左右挥舞，翻飞，缠头盖脑，金光四射。舞高兴打，“嚓”声扔空，足三五丈高。接法少名目，“张飞褊马”、“苏秦背剑”、“白猿献果”、“黑虎涧”，惊险利落处，跑马解沧州。每逢，常达官贵及其宝眷，借结善缘名城乘车表演。尽管辰尚早，各条街已流涌向法华寺。寿明乌世保费劲才流钻，却被卷夕照寺漩涡。虽每逢元赶庙，步。寿明嘴勤，打听。才知八联军攻占北京候，光绪二十六七月二十夜晚，左安门内打仗。带军民老幼齐阵，宰二十德兵。鬼进城，左近血洗三。今盂兰盆，本处居民每户捐升米死义士超度。连尚愿白做法，领布施。
寿明乌世保挤足辰，才五虎庙夹。问清聂住处，便走黑漆角门，拍拍门，喊声：“柳娘吗？”边应声，男声音。门拉，竟聂轩。聂轩换件灰布衫，月白裤，扎裤脚。白袜透空洒鞋。新剃头，打辫，模轻十岁。等乌世保口，劈头问：“回打听，怎久竟？”乌世保告罪：“实遇外，囊空洗，刚几两银，马寻师妹。”引见寿明。寿明常古董混，早已听聂轩名字，极恭敬问安，才进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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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门独户院，剩南屋西屋，正房被火烧剩乌黑几堵残墙。两棵枣树，棵半边烧焦。院收拾干净整洁，四角旮旯见根草刺。聂师傅让南屋。南屋迎门条几方悬幅写真画像，画位穿红蟒戴珠冠老妇。八仙桌摆四盘供果。乌世保忙问：“师母？”聂轩点点头。乌世保赶紧正正衣领，跪磕头。寿明跪，被聂师傅拦住。寿明问：“老伯母仙逝久？”聂师傅，八联军，帮守军守左安门，聂父，老伴瘫痪床，未参战。德兵攻进城，见杀。聂轩回路已通，柳娘轻，便拉躲幸公庄北苇坑。躲宿，三回，半胡正烧通红。待邻居救熄，堂屋顶早已坍，老太太已死。整脸已烧焦，法辨认，写真聂轩凭记忆画。：“给装殓什，像给穿戴富贵点吧！”完惨笑声。
寿明怕引老伤，便话岔，问：“妹妹？”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