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游记快（4）
余绩溪游，见热闹场卑鄙状堪入目，因易儒贾。余姑丈袁万九，盘溪仙塘酿酒涯，余与施耕附资合伙。袁酒本海贩，载，值台湾林爽文乱，海阻隔，货积本折，已仍冯妇。馆江北四，快游记。迨居萧爽楼，正烟火神仙，表妹倩徐秀峰粤东归，见余阅居，慨曰：“足待露爨，笔耕炊，终非久计，盍偕岭南游？仅获蝇头利。”芸亦劝余曰：“乘此老亲尚健，尚壮，与其商柴计米寻欢，劳永逸。”余乃商诸交游者，集资本。芸亦办绣货及岭南苏酒醉蟹等物。禀知堂，春十，偕秀峰由东坝芜湖口。
长江初历，畅襟怀。每晚舟泊，必酌船头。见捕鱼者罾幂满三尺，孔约四寸，铁箍四角，似取易沉。余笑曰：“圣教虽曰‘罟数’，此孔罾，焉获？”秀峰曰；“此专网（鱼便）鱼设。”见其系长绠，忽忽落，似探鱼。末几，急挽水，已（鱼便）鱼枷罾孔矣。余始喟曰：“知见，未测其奥妙。”，见江峰突，四依倚。秀峰曰：“此孤山。”霜林，殿阁参差。乘风径，惜未游。至滕王阁，犹吾苏府尊经阁移胥门马头，王安序云足信。即阁换高尾昂首船，名“三板”，由赣关至南安登陆。值余三十诞辰，秀峰备寿。越庾岭，巅亭，匾曰“举头近”，言其高。山头分二，两边峭壁，留石巷。口列两碑，曰“急流勇退”，曰“再往”。山顶梅将军祠，未考何朝。谓岭梅花，并树，者梅将军名梅岭耶？余带送礼盆梅，至此将交腊月，已花落叶黄矣。岭口，山川风物便觉顿殊。岭西山，石窍玲珑，已忘其名，舆夫曰：“仙床榻。”匆匆竟，未游怅。至南雄，雇老龙船，佛山镇，见墙顶列盆花，叶冬青，花牡丹，红、粉白、粉红三，盖山茶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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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望，始抵省城，寓靖海门内，赁王姓临街楼屋三椽。秀峰货物皆销与，余亦随其单拜客，即配礼者络绎取货，旬余物已尽。除夕蚊声雷。岁朝贺节，棉袍纱套者。惟气候迥别，即土物，五官神迥异。
正月既望，署园乡三友拉余游河观妓，名曰“打水围”，妓名“老举”。靖海门，艇（剖分半蛋加篷焉），先至沙。妓船名“花艇”，皆头分排，留水巷通艇往。每帮约二十号，横木绑定，防海风。两船间钉木桩，套藤圈，便随潮长落。鸨儿呼“梳头婆”，头银丝架，高约四寸许，空其蟠外，长耳挖插朵花鬓，身披元青短袄，元青长裤，管拖脚背，腰束汗巾，或红或绿，赤足撒鞋，式梨园旦脚。登其艇，即躬身笑迎，搴帏入舱。旁列椅杌，设炕，门通艄。妇呼客，即闻履声杂沓，挽髻者，盘辫者，傅粉粉墙，搽脂榴火，或红袄绿裤，或绿袄红裤，短袜撮绣花蝴蝶履者，赤足套银脚镯者，或蹲炕，或倚门，双瞳闪闪，言。余顾秀峰曰：“此何者？”秀峰曰：“目，招始相耳。”余试招，果即欢容至，袖槟榔敬。入口嚼，涩耐，急吐，纸擦唇，其吐血。合艇留笑。至军工厂，妆束亦相等，惟长幼皆琵琶已。与言，曰“（口迷）”，“（口迷）”者，“何”。余曰：“‘少入广’者，其销魂耳，若此野妆蛮语，谁哉？”友曰：“潮帮妆束仙，往游。”至其帮，排舟亦沙。名鸨儿素娘者，妆束花鼓妇。其粉头衣皆长领，颈套项锁，齐眉，垂肩，挽鬏似丫髻，裹足者裙，裹足者短袜，亦蝴蝶履，长拖裤管，语音辩。余终嫌异服，兴趣索。秀峰曰：“靖海门渡扬帮，留吴妆，君往，必合者。”友曰：“谓扬帮者，仅鸨儿，呼曰邵寡妇，携媳姑，系扬州，余皆湖广江西。”因至扬帮。两排仅十余艇，其物皆云鬟雾鬓，脂粉薄施，阔袖长裙，语音，谓邵寡妇者殷勤相接。遂友另唤酒船，者曰“恒（舟娄）”，者曰“沙姑艇”，东相邀，请余择妓。余择雏者，身材状貌类余妇芸娘，足极尖细，名喜儿。秀峰唤统名翠姑。余皆各旧交。放艇流，怀畅饮。至更许，余恐持，坚欲回寓，城已钥久矣。盖海疆城，落即闭，余知。及终席，卧吃鸦片烟者，拥妓调笑者，使头各送衾枕至，将连床铺。余暗询喜儿：“汝本艇卧否？”曰：“寮居，未知客否。”（寮者，船顶楼。）余曰：“姑往探。”招艇渡至邵船，见合帮灯火相长廊，寮适客。鸨儿笑迎曰：“知今贵客，故留寮相待。”余笑曰：“姥真荷叶仙哉！”遂使头移烛相引，由舱梯登。宛斗室，旁长榻，几案俱备。揭帘再进，即头舱顶，床亦旁设，间方窗嵌玻璃，火光满室，盖船灯光。衾帐镜奁，颇极华。喜儿曰：“台望月。”即梯门叠窗，蛇，即梢顶。三皆设短栏，轮明月，水阔空。纵横乱叶浮水者，酒船；闪烁繁星列者，酒船灯；更艇梳织往，笙歌弦索声杂长潮沸，令移。余曰：“‘少入广’，斯矣！”惜余妇芸娘偕游至此，回顾喜儿，月依稀相似，因挽台，息烛卧。将晓，秀峰等已哄至，余披衣迎，皆责昨晚逃。余曰：“，恐公等掀衾揭帐耳！”遂归寓。（未完待续）